昔玦长歌(133)

那是……那是母亲的声音。

“母亲，是你吗？”昔玦哭喊着寻找，但无论如何就是看不到她的本来面目，“母亲，你出来见见女儿，昔玦好想你。”

“昔玦，去吧，母亲相信你。”那声音渐渐远去，缥缈在天际间，音收之时还带着一丝轻不可闻的叹息。

“母亲，不要走，你回来呀——”昔玦伸手想去拉住那身影，终是无法抓住，她悲恸的跪倒在地上，忍瘾了许久的泪水，让她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昔玦额头上已全是汗水，原来是一场梦，可是太真实了。她向床旁边望去，触手一片冰凉，夏侯长歌早已离去，她心中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起身想下床，却发现这屋子里全是他下的结界，她更坚定了这种预感——他是要把她封在这里。

屋外的天空已是乌密蔽日，狂风大作，巨烈的震动感，让房屋都跟着摇晃起来。

她跑到窗前，刹时血液全凝到了一处，这怎么可能？殇兽为何会显世？那片龙鳞？难道……是夏侯长歌？

她踉跄着抱头痛喊，双目赤红着瞪着这里的一切，所有的软玉温香，都已变成了纳污藏秽，肮脏不堪，“夏侯长歌，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昔玦，你真是个白痴，居然真的相信了他的话，这一切不过就是他利用你的骗辞，你真是太傻了。

眼下她已经顾不得多想，她必须要出去才行——

夏侯长歌下的结界在神之上，她曾经尝试过，根本没有办法打开，但这次她出乎意料的顺利，她一击便全数瓦解，想到梦中母亲的现身，看来连母亲都在帮她。

冲出房门，把零落吓了一跳，她居然能冲开公子下的结界？

“昔玦神女，你不能出去。”零落早已没了往日的媚姿，疯了一样挡在她的身前，这个时候她若出去了，公子必定功亏一篑。

“走开——”她怒极，哪里肯听零落解释，连说话的时间都不给她，一掌挥下，零落被震了出去。

零落被撞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再挣扎着爬起来时，昔玦早已飞了出去。

***

夏侯长歌凛冽着目光微微皱了眉头，饶是他从不喜蹙眉，这个时候也难免紧张起来，风云变色，天地猩血一片，独风疾啸，那擎天柱般的殇兽将脚下的房屋全数踩毁，百姓死伤无数，哀嚎遍野。

他闭了闭眼，紧紧咬着牙关，再等一下，马上他就可以飞往云宫，和他们谈条件，现在，也只有他可以制住殇兽。

远处，零落摇晃的御风而来，夏侯长歌只一眼，便觉得全身被冻住了般，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零落是从半空跌落到山顶的，此时，清泠和金茎也早已呆在这里，见了她这副模样，都惊诧不已，鬼母的脸色已然没有了血色。

“公子，昔玦神女，她……”

五雷轰顶般，夏侯长歌自负一生，任何事情都能运筹帷幄，未雨绸缪，唯独对她，即使倾尽全部，也仿佛永远都无法掌控。

她这个时候，必定去了云宫，她一定会不惜魂飞魄散，也要制止殇兽。

他手握成拳，闭了闭眼，从未尝到了如此绝境。

鬼母知道他的心思，也急了，“长歌，如果从前你想放手，我怎么都依你，只是现在，木已成舟，他千万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

一个女人？他远望着这片血染的天际，目光空洞而萧索，薄唇却紧抿着挑了挑，是呀，就是这个女人，他这一生，最失败的地方就是这个女人。

再抬眸时，双目已阴骘笃定，原本就巧取豪夺来的感情，留下来，也只会是她满腔的恨意。

***

昔玦御风直接飞上了云宫，此时，云宫也乱作了一团，所有人都在凡间护法，但仙界的结界，威力实在是有限。

月榭和丘陷也在云宫中，他们和熙颜正联手对抗殇兽，看见她来，熙颜便冲她喊道，“昔玦，你快离开这里，我们对付不了它的。”

这个时候，他知道昔玦必定以死相拼，但就算是死，也杀不了这个怪物，天上人间都乱了，六界也乱了，看来这个天下是真的要毁了，他们牺牲也就算了，她是女祸的后人，她要好好活下去。

昔玦哪里肯听他的，飞到月榭和丘焰身旁，耳边是一片嘈乱的轰鸣，她大声嚷道，“我们合力，下神力结界。”

“昔玦，没用的，范围太大了，我们根本撑不住结界。”丘陷摇头嚷道。

“现在怎么办？”月榭已经力竭，他们真的对付不了这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