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竹转身欲走,却见仲廷玉眼望着自己,似有另有其意。
幽竹睨了杨桃一眼,见其正与自己老仆发怒,便近身领话。
仲廷玉的声音轻弱柳丝“将其解决掉,切莫留了半点痕迹。”
幽竹会意点头,疾步离去。
片刻间,庭院里只剩下了三个人站在原地。
老仆被杨桃训斥了半天,终是见人散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少爷,你还跟这位美人姐姐好,忒般配。”
杨桃恼怒,厉声斥道:“你老眼昏花也,竟没认出这是个男人么?”
老仆疑惑道“男人怎么可能生的这样好看?”
杨桃道:“眼神不中用,连耳朵都废了吗。”
那老仆思索了一会道:“老奴确实纳闷,这姐姐声音听着有点不对。”
杨桃声音发颤:“都说了是男人了,怎么还姐姐姐姐的叫,你便是趁早断了那念头,管好你自己便可。”
没等那老仆接话,一边静默不语的仲廷玉,突然开了口。
“我到觉得这奴才很讨人喜,”说罢自腰间随意卸下一个玉坠,递给老仆“赏你的。”
老仆见状忙下跪谢恩。
仲廷玉若有似乎的跟杨桃笑了一下。
他本身就生的眉眼精致,这一笑,更显清艳,还隐隐含了一股说不出的暧昧。
仲廷玉转身离去
剩下杨桃杵在原地愣了半晌。
***
夜静风起。
初春的风硬且寒,从门缝里挤进来,灯心摇摇曳曳。
那幽竹虽然面冷,但心思极细,时至三更,炉里的火就没断过。
因暂时不会早朝,杨桃便也不着急就寝。
只是拿了书架上的一本书,就着烛火,粗粗的翻看。
一本书都翻完了,杨桃却还是觉得乏味,便挽袖研磨,摊平宣纸。
笔尖蘸墨,烦乱思绪一笔一笔的铺在白纸上,待写满了后,杨桃才发觉自己早已疏与诗词。
如今惯了官场沉浮,写起奏章来思如泉涌,吟诗作对却只是自然而然的默了旧作。
韶华不为少年留,往昔悠悠。
漾开的,却并非笔尖墨迹,反是那緑柳红花的节气。
趁着夫子打盹的时候,杨桃拽仲廷玉溜到学馆后头。
不知谁家的宅府后,花团锦簇,两人折了一大捧,杨桃撕了花瓣,落英缤纷。
那花瓣极白,雪一样的舞,落在地上,脂粉似的。
远处唢呐声声,锣鼓喧天,俩个小人立在花瓣堆里,远远望见高头马,红乌纱,浩浩荡荡的退伍簇拥着,好不气派。
杨桃痴痴的问“那是个什么官儿?”
仲廷玉道:“可能是状元郎。”
杨桃丢掉手里的花“这等气派,当年得挨多少打啊。”
仲廷玉满眼惊惧:“定每日一遍。”
杨桃面露喜色:“如此,岂不同我一样,我能做否。”
仲廷玉道:“能吧。”
杨桃到:“场面忒排场,待那时咱俩一起骑马。”
仲廷玉点头道:“好。”
杨桃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将笔搁下,忽觉胸闷,只想着可能是屋里太热,便打算出门透透气。
推开门,冷气鱼贯而入,宛若刺骨银针。
无奈胸闷依旧。
漆黑的庭院深处,一盏提灯,与远处急缓缓飘来。
杨桃心头一紧,见幽竹扶了一人正朝这边走来。
那人凤眼一抬,刚好钉在自己脸上。
接着又眼含笑意,稍稍弯下去,一脸的桃花。
杨桃瞪着仲廷玉,微微的打了个寒战。
仲廷玉更近了些,笑的眼中波纹荡漾。
杨桃闻见浓郁的酒香,想来自己真的很久不见他醉酒的模样了。
“杨大人,为何在外吹冷风?”
“你怎么喝成这幅德行。”
“杨大人,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
“……”
“杨大人,我可否到你房里一坐?”
“不行。”
“这是我家。”
“你……”
杨桃只得紧蹙着眉,看幽竹将他扶进了屋子里,坐在椅子上。
“劳烦杨大人好生照看。”幽竹莫名的说了一句话,就关门退下了。
杨桃腹诽半晌。
转过身却见仲廷玉伸手拿了桌上的宣纸,指尖透粉,兰花般轻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