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罢,都静默不语,便是先前那些个主战的,也都没什么反映。
总想着两军交战说起来容易,可这要真打起来,又由谁来掌控大局。
毕竟阎雄死了,容紫不过是个代统兵,又是外人,就这么让他大权在握,实在难以服众。
容紫忽然单膝跪地,拱手抱拳,
“容紫自知资历尚浅,来历低微,不足以当此大任,可徽王生前带我不薄,还望众将许我身先士卒,领兵对抗大平,无论胜败,都算是告慰徽王在天之灵。”
众人眼神些许缓和,有老者出来道:“徽王当日命你代为统兵,也是看中你将才之能,既然如此,兴许是天命,眼下准你带兵对抗大平,不过是为了了你心愿,待他日战事缓和之际,还望你……”
容紫心领神会,“我必将卸任,且绝不反悔。”
老者转身,望向众人,“众位,你们如何看?”
有人道:“容紫虽非天靖人,但先前卓越军功,有目共睹,这等紧要关头下除了他,也未再有其他合适人选”
“且徽王不在,兵权还是在各位将军手中,由他统帅指挥,也无需担心。”
“既然如此口说无凭,需立字为据。”
……
容紫暗松口气,面上依旧端一副淡漠摸样,侧头看一遍侍卫,“取纸笔来。”
待那侍卫奉上纸墨后,容紫提笔,还未写上几个字,忽然听得身侧声音恼怒,“差点把叶添那小子给忘了!”
容紫手一顿,宣纸上墨迹晕染,花了方才写好的字。
“你不说,我也没想起来……快去看看,别让他跑了。”
“来啊——,快去那大平的人质绑了过来,带到此处,让本将砍了他的头,到时候挂在城墙上示众。”
众人纷纷拍案喝诺,唯容紫低头写字,静默无声。
刚巧旁人很是高兴,转头随口问了句,“容统帅,你看如何?”
容紫搁了笔,直起腰身。
唇上漾出一抹笑意,却莫名的怪异无比,
“好”
***
叶添打早晨起来后,便觉得事情有异。
忽然给禁足在屋里头,门外的侍卫看自己的眼睛,也打不同往日。
从谦卑恭敬换成了狠辣轻蔑,仿佛刀子一样,像是要生吞活剥了自己。
整整一上午,容紫也未露面。
门口的侍卫给叶添问的烦了,终是忍不住,冷冷看他一眼,“徽王在大平遇害,你也不用急,一会便有人过来找你。”
“徽王遇害?”叶添愣一下,“是给扣押,还是……”
“死了,灵州五千余人也跟着未能幸免。”
叶添闻言,只觉五雷轰顶。
只想着夏念白不会如此糊涂,事态发展至此,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可当前要紧的,却是自己如何能保全性命。
正寻思着,只听的外头吵吵嚷嚷,脚步纷杂间,叶添后退两步,手脚冰凉,眼见着屋门给人踹开,排成一字的,尽是明晃晃的佩刀将士。
叶添音色不稳,“……我要见你们统兵,我有要事相告……”
语音未落,便给压制在地,以麻绳结结实实捆上。
秋凉如水,清寒浸人。
灵州前两天刚下了一场雨,那地上的泥刚给雨水浇的有些软,转日就又冻的硬了。
叶添给十个人前五后五的押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冻土上。
待到了地方,里头早得了信儿,来看热闹的人黑压压一片,老远见着叶添,已是骂声震天。
叶添焦急的四处张望,
那密密麻麻的人脸里,竟怎么也找不出容紫。
未来得及详细再看,叶添就给人压着跪在地上,摁了头,拨开后脑发丝,被迫的做一副引颈待砍的姿势。
为首的几个将领,早已按捺不住,提了刀上前,声如洪钟,“大平总督卑鄙阴险,今日我等与此地斩杀其麾下使节,以示灵州自此同大平不共戴天!”
旁边将士振臂高呼,迭声而起。
叶添跪在地上,面色灰白,“等一下!”
那人举了大刀:“谁他娘的有闲心听你放屁,乖乖受死吧!”
叶添满面细汗,提高音量,“你若杀我!必然后悔!”
闭上眼,未觉刀锋落下,又大声道:“叶添官居参军,对晋安粮草安放,城池部署都颇为熟悉,眼下晋安弃我与不顾,我只求为灵州效力,能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