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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三十一朵渣(16)

来着灰衣素服,风尘仆仆的摘掉头顶斗笠。

虽因连日赶路而面露疲色,却也并非面黄肌瘦,甚至颇有富态之相。

待开口道明了来意后,果然是不出所料。

此人乃吏部员外郎,私自出京,自然是替人传意。

看来那吏部尚书为人甚是谨慎,生怕来往密函成了把柄,便直接把手下支到了这里。

尽了礼数,又寒暄了几句,员外郎也渐入了主题。

“夏总督,此次战败,朝廷上弹劾的折子真是文笔犀利,句句致命,”员外郎做沉郁状,“特别是大学士杨桃,不依不饶,非要诛庸清奸,以绝边境祸患。”

夏念白欲言又止。

虽常年征战在外,但杨桃是什么样的人,夏念白还是心中有数的。

杨桃刚正不阿,也不是愚忠无脑,对于这等沙场常事还不至于如此妄下定论。

而且杨桃与仲廷玉交恶,不说用,也人尽皆知。

只怕杨桃嘴里的诛庸清奸,不是指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常言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且夏总督骁勇善战,也是有目共睹,岂能因此等小小失败而将夏总督的功绩一并抹杀,杨大学士此举,居心叵测。”

夏念白不语,任其颠倒黑白。

员外郎骂了半晌,见夏念白神情淡漠,又点了几句:“总而言之,夏总督齐天洪福,终是能平安渡险。”

夏念白不好继续沉默,只得开口道:“还要多谢尚书大人庇佑。”

员外郎一听夏念白终于上了道儿,笑意几乎要从面皮下挣出来:“尚书大人挂念夏总督,特差下官过来瞧瞧,顺便告诉夏总督,若有那不听使唤的主儿,总督开口便是。”

夏念白静了半晌,淡淡道:“劳尚书大人费心,念白一切安好。”

员外郎顺水推舟,压低了声音道:“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等今日受大人之恩,他日谢恩时定是万死不辞。”

夏念白垂了眼帘,硬是撑着没吭声。

员外郎铺垫了半天,见夏念白没有一点反应,不由得内心挫败。

腹诽片刻,事情还得照办,便索性豁了出去,“夏总督,下官此次前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事,尚书大人交代过,还望夏总督从速协办。”

夏念白听的出这话里毫无商量的余地,“什么事。”

“这个简单,只要夏总督给杨大学士拟一份平常书信即可。”员外郎四处望了望,极小心的从内里掏出一份文稿,递给夏念白:“就照着这个默一份。”

夏念白虽早有准备,却还是有些惊悸。

总以为是自己侥幸,想着这半年打了胜仗升了官,莫名其妙的被庇佑下来,终成了他欠仲廷玉太多,无以为报,只能为虎作伥了。

一步步的走过来,竟成了他人手下的一颗棋。

夏念白明白这其间利害。

自己跟杨桃一个是东南总督,一个是御前重臣。

给杨桃写了那要命的书信,边将结交近臣若被被抓了把柄,便是砍头的大罪。

员外郎掏出火折子,缓缓点燃了手中文稿,幽幽的道:“夏总督大可不必担心,便是您受了牵连,尚书大人自然会保您万无一失。”

夏念白轻微颤栗。

员外郎状似不经意的岔开话题:“哦,对了,夏总督此次外调,只需放心平寇,家中事宜,自有尚书大人照应,上个月下官还去瞧了一眼,夏老夫人身子骨硬朗着呐。”

夏念白一滞,这已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屋外艳阳毒辣,打碎了树荫下一方慵逸,连同其荫蔽的侧室也未能幸免。

温度陡升,愈添焦灼。

虽是早春,夏念白却不自觉的额涔细汗。

若因此得罪了吏部尚书,结果同样是满门抄斩。

恐怕那结局还会来的更快。

思前想后了半晌,待员外郎满面狐疑的又喊了一声,夏念白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踱到了存放银铠的甲胄架前。

当日沙场碧血,叶添一脸玩味:“念白,你还是穿银甲更好看些,黑甲肃杀之气太重……”

往西种种,历历在目。

跟母亲承诺时,那漫天飘絮,青天白日。

记忆几乎细致到眼神,自己都十分清楚。

夏念白忽然拿定了注意。

虽说流寇驻地险恶,却比不上呆在自己身边横祸突降,无辜受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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