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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停(268)

作者: 口红吊兰 阅读记录

翻译大叔翻译完,说:“看来你以前没少造啊。”

桑湉一哂:“也许多年没吃了。”

搏导这时问:“桑,你是不是练过站立技?”

桑湉说:“练过。”

搏导说:“那就难怪了。”

水底沙石又滑又不平,她适才搏鱼时,下盘却稳得一步都没错。

帐篷里陆续又有人钻出来。老毛子们接茬儿去洗漱了。

苍海说:“快上来,女孩儿凉着了不好。”

桑湉说:“没事,我里头穿着棉裤和棉袜呢。”

苍海打鼻子里一哼:“我们又不是没备菜,干嘛非得钓鱼吃?”

桑湉再次抛饵入水说:“阿穆尔流域水温常年不超十五度,生长在这的狗鱼肉质雪细鲜嫩无腥气,等下煎几条给你尝一尝,味道不比石斑差。”

苍海心里一瞬暖暖哒:“你是为了给我吃才钓的吗?”

桑湉说不:“我自个儿馋这一口了。”

苍海说:“呸!”你就嘴硬吧你!

一个小时后,早饭开出来。

除了大列巴面包,土豆青豆沙拉,煎蛋煎培根,另有九条不大不小的桑湉亲自煎的黑斑雄狗鱼。

翻译大叔才吃了第一口鱼,立马一脸中国版“深夜食堂”里吴氏表情地叫:“太鲜了太鲜了太鲜了!为什么这么鲜!”

六名导钓和薇拉尝过后,亦拗着舌头学发“鲜”的音:“将,厂,介,擤,现,呛,咸……”

各种奇怪的发音,把大伙儿逗得……连内向的小闪电都忍不住咯咯咯直乐。

一顿早饭,众人吃得无比欢脱。

九条狗鱼瓜分殆尽后,苍海叉子拨着白钢碗里的土豆青豆沙拉,露出了食不下咽的神色。

打小儿长在富贵乡,苍海实际嘴刁得狠,尽管他也吃路边摊、小食铺,但能入他尊口的,都是恨不能陋巷高挂米其林X星那一挂。

桑湉瞅瞅他,她也发现苍海挑嘴得厉害。在来的飞机上,甭看他把她机餐里的肉和饭都划拉走了,结果却是,他只尝了一口就再没碰。

桑湉略略犹豫了小片刻,恰好“路野”几人吃完撤退转去各洗各碗了,她遂小声问苍海:“我这还有一段鱼,你不嫌弃的话……”

她还没说完,苍海麻溜儿接口道:“让我捡狗剩?”

桑湉被噎得,真想给他一杵子。

苍海盯着她脸哧一笑——他总算扳回一局了!耶!

“行了你吃吧。等下不定折腾成啥样呢。”苍海边说边勉为其难地叉了两粒青豆送嘴儿里,嚼吧嚼吧,他又凑到她耳边,“我不是嫌你哦。”

桑湉没吭气儿,默默把碗里那段煎狗鱼正反面剖开剔掉脊骨刺,然后拈了两片大列巴面包,夹上鱼肉搁在苍海的小钢碗里头:“你好好吃饭,吃饱点。我晚上给你做炭烤细鳞鲑。如果钓得到北极鮰,北极鮰也超美味。”

按说她都这么哄他了,苍海该乖乖吃饭了吧?孰料苍海这个傲娇的,反愈闹起别扭。

“不要!万一我吃上瘾了,买又没得买,魂牵梦萦的多煎熬。”

桑湉把剩的半个煎蛋抹抹碗壁上的煎鱼汁:“到时我不忙,带你回来吃。”

那一霎,锃亮的白钢小碗碗壁上,明晃晃映出苍海璀璨的笑颜。

对面的翻译大叔忽一乐,促狭地用俄语半吟半唱了句:“‘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德米特里秒懂啊,跟着温和地一笑。

苍海问桑湉:“他唱什么呢?”

这抽冷子冒出句,还一脸的内涵,他想不好奇都难。

桑湉咽下半个煎鸡蛋:“普希金的一首诗。”

曾经给他爸科考队当向导的一群人里,有一个是前苏联大|清|洗时被流放的老教师,毕业于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儿子女儿老婆都死在了古拉格。斯大林去世后,他虽平反却心灰意冷留在了西伯利亚。

桑湉的俄语就是他教的,很慈祥的老伯伯,总说如果他儿女还活着,生的小孙女,应该就和桑湉一般大。

翻译大叔特惊讶:“咦?姑娘你听过这诗啊?”

桑湉换了俄语说:“听过。我还记得下一句。”

德米特里轻声念:“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桑湉嗓音哑哑地接:“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被晾一旁的苍海不乐意了,胳膊肘拐拐桑湉说:“喂喂,能不能不说小语种?”

桑湉起身:“我吃饱了,你也快点。”言罢去了河边洗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