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男孩在灰暗的苍穹下裹紧了身上的暗色外套,冬日惨淡的阳光流泻在少年苍白的脸上,泛出清冷的光芒。
黑色碎发软软的搭在额头上,漆黑的眸子里缓慢的涌动着薄凉的墨色,深邃如同迷幻的渊纪。
巴洛克风格的街道上,角落里流浪艺人的小提琴反复的吟唱哀伤的曲子,三三两两的男人聚在街头点燃香烟,一边跺着脚一边抱怨这该死的冷天气。
少年双手插兜,瑟缩着从人群身边经过,低着头,只露出挺直的鼻子和精致的嘴唇。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消瘦的少年,仿佛他只是一阵冷凉的风,透明的刮过萧条的街道。
17岁的隐夜已经不知道到有多少时间没跟人说过话了,生命无声的整合在这个繁杂喧嚣的世界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白天黑夜,没有时间,甚至连自己的组织,也有半年没有联系过。在保障生命的基本活动外,只有无止尽的查找,跟踪,杀戮。
街角老旧的咖啡店里,
隐夜坐在椅子神经紧绷。
角落里散乱的坐着抽烟喝水的男人与其说顾客不如说是打手。佯装懒散的表情下是攥紧的手指和不安晃动的腿脚。
隐夜等了一个星期的人终于在今天聚集在这家不起眼的咖啡店里。
方建和莫然林曾经都是组织元老级的杀手,隐夜不敢有一点松懈。
二楼的男人从包房里脚步急促的下楼,隐夜轻微的抬眼,看着方建拐进了一楼的洗手间。
莫然林还在二楼的包房里,只是一个上厕所的时间,足够隐夜下手的了。
一起对付两人是没有胜算的,分开对付隐夜是敢试一试的。
毕竟对方已经年迈,自己却年轻。
隐夜将钱放在杯子底下,起身插着兜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门口两个高大的男人不怀好意的撇了隐夜一样,思索了一下也跟着进去。
从门口到里面的小便池有个极为短促的隔断走廊,隐夜在两人关上门的瞬间将其放倒。
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
里面的小便声音在寂静冰冷的空气里,突兀而响亮。
隐夜揪着两个健壮男人的尸体,使其无声的滑落在地,脖子上晃荡的脑袋耷拉在隐夜发白的手上,流出肮脏粘腻的口水。
隐夜在男人的衣领上擦了擦手,舒缓着情绪拐进里面的隔断。
方建站在小便池前抖了抖身体,拉上裤链后回头看了一眼隐夜,微蹙了下眉。
隐夜表情随意的迎向方建身边的小便池。
方建表情奇怪的经过隐夜的背后,手指自然而然的伸进腰间。
金属撞击大理石的声响在空气里扩散开来,隐夜回身踢掉方建拔出来的手枪,星芒蝶翼精致准的扎进方建脖子上的大动脉。
在血喷涌的前一秒,隐夜从背后禁锢住方建受惊的身体,握刀的手用力一推,锋利的刀刃立刻切开了方建的整片喉管。
利落的拔刀,疯狂喷洒的血浆仿佛地面窜出来的恶魔的举手,紧紧的扼住了方建的破碎的脖颈。
原本就腥气的空间里瞬间充溢了令人作呕的血味。
隐夜闪到一边盯着方建狰狞的面容迅速的灰暗下午,然后一点一点的凝固出安详的笑容,定格在黑白照片里。
然后是方叶眼神凄切的问自己。
“你还记不记得?你记不记得这个男人?”
失控的女人举起长刀,在自己的眼前划出无数的冷光。
世界瞬间被血液溅得一塌糊涂。
猛的睁开眼,隐夜看见头顶是单调的白色天花板。
原来是一场梦。
右侧的输液瓶吊在视线里,顺着透明的输液管一路向下,隐夜盯着自己沾满胶布的右手猛的从病床上坐起来。
“老板,你不诈尸能屎啊……”巴盖一脸鄙视的滑动着鼠标。
隐夜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居然完好的镶嵌在眼眶里。
摸了摸胸口,皮肤光洁如初,完全没有一点被刺穿的痕迹。
“这不可能。”隐夜喃喃自语。
“老板,我能理解,节哀顺变吧。”巴盖抬起头盯着隐夜。
“……莫莫呢?”
“她当然不会在这里。”
隐夜的脸色难看。
“她还木有放学啊。”巴盖恶作剧的笑,“老板,灰常抱歉,时间又倒退了,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月初食物中毒那次。”
隐夜猛的拔掉手臂上的针头,急匆匆的穿上拖鞋,朝着门口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