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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皇兄貌美(286)

作者: 非黑非白 阅读记录

这是我和师父的家, 如今师父不在了,家就散了。

我无家可归了。不管我是住在多华丽或是多简陋的房子里,我都是一个无亲无故、孑然一身的人。

没有家可回的人,即使活在世上,也是孤魂野鬼一个。多可怜的人,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冷冷。”

突然有人在屋子外柔声叫我。

声音叫我叫得真关切,好像我是个重要的人。小的时候,未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世时,即使有一个无比尊贵的公主身份,我都是一个那么不重要的公主。

我眨眨眼,还会有人在乎我的喜怒哀乐么?

我对门口说:“进来。”

门推开,柔和的霞光先洒照进来,随后白相与走进来了,坐我床边,说:“冷冷。”

我和他相望,一时静默。

我瞧见他神情有些憔悴暗淡,风采不似以往那般光彩夺目,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直起上身,双膝爬过去靠近他,伸手摸摸他的脸庞,问:“你怎么了?”

白相与手贴我手背上,微微笑了笑:“我无碍,冷冷。”

可我分明触摸到他的脸颊消瘦了,忍不住咕哝一句:“你有什么心事不能对我说的?”

白相与拉下我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一笑:“我只是担心照顾不好你的终身。”

我这些天如死水般的心境忽泛起一阵涟漪,望着他,问:“我已有了很丰厚的嫁妆,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白相与只是微笑,并未回答我的问题。

我猜不出他笑中的意思,感到一阵紧张。

白相与问:“冷冷想嫁的人是我?”

我点头。

白相与又问:“冷冷爱的人是我?”

我又点点头,握起他的手掌,期待地说:“你是不是也爱我?”

“我爱你。”白相与回应。

我说:“很爱很爱我?”

“嗯,我很爱你。我第一次懂得什么是爱情,是我爱上了你。”

“相与……”

我投入他怀里,搂住他腰,依偎他的身体,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白相与也抱住了我的身体,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我低声细语:“你可不可以再讲一次?”

“我爱白冷,今生今世。”

“嗯……”

“冷冷愿意一生一世接受我的爱么?”

“嗯、嗯。”

我愿意我愿意,我要爱,要很多很多的爱。

我郑重地合上眼睛,但迟迟不见白相与来吻我。

我不由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白相与微微一笑,倾身上前衔住我的双唇。他的吻一如既往是那么温柔、那么怜惜,他的吻真温暖。

我们互相拥抱着对方的身体接吻。

吻毕,我在他怀抱里沉沉睡去。这么多天过去,我终于睡得着长长的一觉。

每天吃完早饭,我便去陪陪师父,提着一篮师父爱吃的菜和爱喝的酒去。

这天灰蒙蒙的天空,风势逐渐变大,似乎想下雨。

我照样去拜祭师父,上了山坡,眼睛一望去,蓦然看见一个人手握一把长剑,屹立在师父的墓碑前。

一看见那个身影,我的身体如被人点了穴道,动不了了。

他也给我师父带来了祭品,师父墓碑前,是四个人头。

我的手一松,给师父准备的酒菜“啪啦!”砸地上,发出很重的声响。

他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身。

目光交汇,不动不语。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一看见眼前的这个人,心中便涌起不能自抑的悲哀。

而他看起来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比我更悲哀,而他眼里比悲哀更多的,是绝望,是一种对生命的绝望。

我对他的伤害,让他已对生命绝望吗?

这个安葬了师父的山头生长有很多的蒲公英,遍地毛茸茸、白花花的圆球。突然之间,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和林越霎时间彷若置身茫茫雪海中,鼻子嗅到的是大自然的芬芳花香。

纷纷扬扬的蒲公英种子迷住了我的眼睛,视线里他的身影片刻模糊,待再看清楚他的人,他依旧一动不动,深情而又静默地凝望我。仿佛他也已站成了一座墓碑,就这样子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已经等待了我许多个年头。

时间的荒涯已过去千年万年,多少悲欢离合,就在这两两相望间两两相忘。

我和他,究竟谁是谁的劫难?

求老天爷宽恕我一心动了两意。此生我最爱的男人是白相与。

林越,今生今世,我们不要再见。

你是这蒲公英的种子,再漂泊,总有一天会遇见一个真正值得你停留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