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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爆珠(30)+番外

他的成长有所缺失,却谁都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就像他和爸妈之间畸形的亲情——什么都知道,还是会伤心。等伤心结束了,迎来的就只有一片空荡荡。

对方察觉时,温渔已经不想再说任何了。

猫咖的门被推开,风带动上方悬挂的一串银铃,清脆的响声与店内的温暖或多或少驱散了温渔的郁闷。他重新洗了手,坐回崔时璨对面。

他离开了一小会儿,桌面已经被镇店之宝金吉拉占领,作业本与练习册堆在旁边,而崔时璨正把脸埋在金吉拉的背上,手捏着它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

温渔有点想笑,抬手揉了揉时璨的头发:“喂。”

“嗯,你回来啦。”时璨说,没抬头,依旧蹭着猫咪柔软的长毛,声音也含含糊糊的,像没睡醒,“阿姨说什么了?”

“听了也没屁用的,没事儿。”温渔拉开椅子坐下,喝了口柠檬水。

时璨明显不信他的鬼话,但也没多问。就像温渔从不旁敲侧击时璨父亲的病,对于他有点病态的家庭结构,时璨虽然好奇,从不主动打听。他们之间的友谊也总停留在恰到好处的地步,再往前稍显亲近,过于私密,于是在此止步。

这样是正常的吗?温渔偶尔想,但很快满足于现状。

他拿起时璨的练习册,把时璨刚做的完形填空订正了,又将答案解析抄在一边。全程时璨就趴在猫背上,姿势别扭,让温渔怀疑他能把自己闷死。

阅读理解的正确率有所提升,不过他没说出来,怕崔时璨立刻尾巴翘上天。温渔把练习册往他头上放:“还写不写了?”

“歇会儿。”时璨说,声音拉得很长,金吉拉被他抱着,舔了舔爪子,发出一声娇娇的喵叫,软得温渔都心颤了。

他摸了摸金吉拉的爪子,一张小桌,他和时璨也离得很近。

温渔垂着眼皮,把猫爪从肉垫摸到了绒毛,闷声说:“就现在这样,我受不了,想爸妈赶紧离婚,但是如果他们真离婚,我又不高兴。”

“为什么啊?”时璨问,抬起头抹了一把脸。

“不知道。”温渔继续摸猫,手法得当,金吉拉舒服得直呼噜,“可能我还在自欺欺人,觉得这个家比较完整。虽然她早就走了,要是真正和我没关系……忍不住埋怨。”

时璨拿起脚边的水壶给温渔加水:“也不是就没关系了。”

温渔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嗯。”

时璨:“你别想太多,顺其自然,看我就很随缘。”

因为这句话,温渔忽然笑了笑:“算了吧,那天在医院哭得要死要活的人是谁啊?”

时璨被他戳中,不仅不伤心,反而有些腼腆地低头,捏住自己的鼻子,想遮住脸一样半晌没说话。他难得出现这样的神情,温渔撑着下巴看,陌生的样子让平素阳光灿烂的少年多了点别的东西,他说不清。

“我在想。”时璨的目光转了一圈,落在猫爬架上的几只肥猫,“以后要不养只猫。”

没想别人一样下意识反驳,温渔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啊?之前好像没听你说过特别喜欢什么猫。”

时璨倒了几颗猫粮在手心递给其中一只,被有倒刺的舌头刮得痒酥酥:“不是因为喜欢,你知道吧。猫猫狗狗的,我都不是特别喜欢,但也不讨厌,没觉得麻烦。养只猫,什么品种都行,回家后有个活的小东西在等我就很好。”

就很不像崔时璨会说的了,温渔想问你是不是怕寂寞,这话太过矫情,他张了张嘴,最终尴尬地憋出一个音:“啊。”

时璨自己也反应过来似的,不好意思地笑:“我爸妈老不在家。”

温渔点点头,盯着杯子里的柠檬水,想,时璨比他认为的更加敏感些,他当真觉得时璨没心没肺,最近倒是改观许多。

以前像个性格标签化严重的纸片人,突然鲜活起来。

结束一天的补习,效果谈不上好坏,总归气氛是令人愉悦的。走出猫咖,远方的黄昏逐渐蔓延至头顶的云层,一片暖融融,让人错觉冷风都不再肆虐。

“养了猫,回家之后可以陪着看电视,玩电脑,甚至一起睡觉,你不觉得特别好吗?到了冬天还是个天然暖手宝。我今天问过那个老板了,他说猫都黏人。”时璨还沉浸在他对未来的规划中,一路喋喋不休。

温渔听到这儿终是忍不住笑:“现在就想那么多呢。”

时璨往前跑了几步,背过身倒着走,很认真地看向他:“不可以吗?我难得想一想以后。”

温渔:“可以,都可以——你注意脚下!”

差点儿被盲道旁边的隔断绊倒,崔时璨不敢再皮了,连忙转回去退到温渔身边正常走路。他迈了两步,手揣在兜里横竖不舒服,一双细长的眼四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