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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年代(19)

作者: 姑苏赋 阅读记录

一瞬僵滞,徐牧咳嗽一声,假装无事发生过,从抽屉里翻出一条抹布,擦干桌上的液体。

麻烦解决完,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

一路无话,直到二人上车,车开出去有一会儿,蒋以觉才问:“你当初没把我的号码存在手机里?”

“我忘记了。”徐牧声音不大地说。当时只记得随身把那条餐巾带着,纠结着要不要拨通那个号码,偏偏忘记先把号码存进手机里。

“手机给我。”蒋以觉朝他伸出手。

徐牧将手机给他。

蒋以觉在他的手机上按了一串号码,存好,递还:“这次应该不会弄丢了。”

徐牧接回手机,先是看看蒋以觉,再看向手机上新出现的号码。他嘴角浮起微笑,默默将这几个数字记在心中,像当初收那条餐巾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存有他号码的手机收回口袋里。

及至这一刻,徐牧都不明白已在他心中慢慢发酵的,是什么样不可救治的情愫。

蒋以觉带徐牧去海景城吃晚饭,他包下顶楼一整层楼,只留不会打扰他们的服务员与厨师在场。他们坐在落地玻璃墙边,坐拥整座城市夜景,屋顶是采光玻璃,抬头可隐约望见近在天边的云,以及躲藏在云中的城市里的树木枝叶。

大海在正前方,月色下这片海域闪耀着绿宝石似的光芒。码头十几只灰黑色的鸽子在地上蹦蹦跳跳,随着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它们一齐拍翅飞散。汽笛声又响一次,一艘巨大的十五层游轮停靠在岸,码头登船处陆续有人带行李通过安全走道上船。

徐牧手撑下巴,嘴巴咬着插在冰冻奶茶上的吸管,远处高楼闪烁的彩色探照灯光在他身上扫过。

“不知道这艘游轮会去哪里。”他目光留在停靠码头的那艘高大巨轮上,艳羡地看着那些上船的人。

蒋以觉轻啜一口红酒,从他眼中看出他的渴望:“你想坐吗?”

“想。我从小到大没坐过船,一直很想试试,但又不太敢。”徐牧轻笑一声,好似在嘲笑自己的胆小。

“为什么不敢?”

“我很怕水。”徐牧说,“被溪水或者海水碰到,就觉得好像会被淹掉一样。我经常做梦梦见自己被水淹没,有时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被淹死的。”他开玩笑道。

好像是想确认蒋以觉有没有听进他的笑话,徐牧把视线从码头移到蒋以觉脸上,却看见蒋以觉僵住的神情。

“你怎么了?”徐牧问。对面高楼的红色探照灯正好扫来,使得徐牧看不清蒋以觉的脸色有多苍白。否则他问这句话时,语气一定会更加认真。

“没事。”顿了稍刻,蒋以觉才说道,“这酒好像坏了,我让他换一瓶。”

徐牧提醒道:“别喝太多了,你待会还开车呢。”

蒋以觉将酒拿起又放下,淡淡说:“好,听你的。”

吃过晚饭,八点左右,他们来到市中心展览馆看画展。这个画展是国内一名大画商与国外美院联合举办的,头一天只发放一百张票,主要吸引富商来买画。

展览馆有四层,四层皆摆有不同派系的画作。印象派画作在一楼,学院派在二楼,三楼日本画,最后一楼是中国画,馆长说,这次展出的中国画,全是从汉口民国画馆运来的国宝。

为了让人更好欣赏画作,画与画之间隔有一定距离,不会互相影响。

参观完一楼,蒋以觉就预购了三幅画,一幅是徐牧喜欢的意大利画,两幅是他自己看中的俄罗斯画。

学院派和日本的画作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特别喜欢的,所以很快就参观结束。

最后一楼中国画由于要还给汉口的画馆,因而暂不出售。

可能是因为不能购买的原因,蒋以觉对四楼提不起什么兴趣,直接去准备定金的事情,徐牧便一人独自参观这些国宝画作。

徐牧循着主廊道逛下去,看曾经的中国如何在这些人笔下以绚烂的色彩呈现出来。蓦地,脚步停住,他紧紧地盯着廊道尽头的一幅画。

那幅画乍看没什么特别的,细看仍无什么较为出彩的地方,可就是让徐牧看得移不开神。

夕阳垂暮,一条大江,一座长桥连着楼房与山。

旁边一名男人也来到这幅画前,主动说起话:“六十年代的长江一带,这座长江大桥,现在还在呢。”

“长江?”徐牧对这两个字貌似有着特别的敏感。

“嗯。你去过吗?”男人问他。

“没去过。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徐牧盯着画中大桥、江水,神魂仿佛在几个瞬间飘荡去百年以前,画中的地方,转悠了一圈又一圈。

但这飘荡的神魂,立刻被蒋以觉叫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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