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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佐(3)+番外

楼里灯火通明,比外面要嘈杂,还能见到几个生面孔,估计是跟着部队的战舰一起回来的。二人上到三楼,见队长绷着脸站在治疗室前,像一颗被点燃引线的炸弹,满身的火气。

听到脚步声,队长侧头扫向他们,俨然是一副骂人的表情,见钟佐在列,硬生生把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了回去,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钟佐道:“听说副队受了伤,过来看看。”

队长道:“他没事,出危险期了。”

钟佐走过去向里望,副队的脸白得像鬼,正躺在复杂精密的治疗舱里,腹部斜挂着条足有一尺长的口子,再长点估计整个人就断成两半了,但好在救得及时,还活着。

他想了想,说道:“没事就好,我回去了。”

队长和王容均打量他,摸不准他来这一趟的目的,不过这种时候用“正常”推断他显然行不通。队长难得心平气和:“去吧,早点睡。”

钟佐点头想走,突然听见“砰”的一声,走廊另一头的门被推开,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的衣服几乎成了布条,血呼啦地披着,身后跟着两个人,似乎想把他架回治疗舱。

“滚开!”男人挥开他们,快步来到副队的治疗室外,扶着墙喘了几口气,“他……他怎么样了?”

队长道:“自己看。”

男人往里看了一眼,脱力地靠在墙上,抹把脸,低声道:“抱歉,他们都是为了救我。”

队长指着钟佐:“没回来的那个,是他爱人。”

男人因副队脱险而松口气的身体倏地绷直,愧疚地望着钟佐,艰难道:“是叫小……小佐么?我听他们说起过你,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第五星系实在太乱了,我……我……”

他神情痛苦,“我”了半天都没往下说。

钟佐摇了摇头。

黑狮特种队一般出的境外任务,要么是拯救大批民众,要么是反恐,要么就是和情报人员或科学家生物学家等重要人物有关,这是他们一早就知道的。这男人虽然没明说,但无外乎那几种情况的一种,救他是他们的工作。

他思考两秒,觉得按常理应该要安慰几句,便道:“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养伤。”

男人捂住脸,陷入不可抑制的情绪里,没再开口。

钟佐感觉这里没他的事了,和队长打声招呼便回去了。王容均微微迟疑了一下,被队长冷眼一扫,这才离开。

两个人又一路沉默地到了宿舍楼。

钟佐迈进门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得找队长请假。

他和祁政在孤儿院长大,院长就是他们的亲人,祁政的事得通知院长。另外祁政喜欢捣鼓乱七八糟的东西,得知古人会把酒埋进土里,便抽风地也埋了一瓶,计划快死的时候挖出来喝,这样毒死也不亏本。

那瓶酒被埋在孤儿院后山的大树下,已经埋了七年多,得拿来放在葬礼上,免得祁政那二货不高兴。

他于是示意王容均先上楼,折了回去。

王容均跟着他走了一个来回都没见他露出别样的情绪,觉得他可能是想自己待着,便没有坚持,而是站在门口观望,确定他是在往医疗楼的方向走才放心。

这么一会儿功夫,医疗楼的灯灭了一多半。

两辆车正停在门前,方才狼狈的男人和那几个生面孔从楼里出来上了车,缓缓向发射站驶去,显然要离开越西星,或许是回单位,也或许是继续工作。

钟佐望着他们走远,原地发了几秒钟的呆,进了大楼。

空旷的走廊只剩队长一个人,没人管的炸弹终于爆发,哪怕刻意压低了声音,钟佐在楼道内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他妈少拿机密糊弄我!我接到的消息是救特工,结果救出来的是魏和光,你以为老子不认识他吗?!”

钟佐愣了愣,探头一扫,见队长正对着通讯器骂大街。

“一个贵族亲王跑去第五星系搞情报,嫌自己目标不够大吗?你把老子当傻逼糊弄呢!”队长喷火,“我怎么不能这么跟你说话?有本事你就革老子的职!好好又是机密……行,我勉强相信魏大亲王是去搞情报了,但我告诉你,要是哪天让我查出来这事是魏老头公器私用拿我的人去捞他孙子,我跟你们没完——!”

“完”字的尾音没有压低,几乎是用吼的,瞬间惊动楼里的电子管家和医疗机器人,前者提醒他不要大声喧哗,后者则负责在他产生过激行为之前随时用一管镇定剂撂倒他。

然而黑狮队长的霸王龙之称名扬四海,对着镇定剂也毫无惧色,没散干净的火气全都贡献给了电子产品。

钟佐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医疗楼,回宿舍安静地在床上躺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去请假。

队长正在医疗机器人的报修单上签字,看了他一眼:“需要多久?”

钟佐道:“快的话,大概三天。”

队长同意了,以顺路办事为由把王容均也派了出去。

王容均知道队长是看中了他这张嘴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想让他看着钟佐,但面对情绪十分稳定的钟佐,他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两个人乘坐基地的军用飞船,缓缓地落在盖伦星上。

这是一颗不太富饶的星球,港口规模不大,人流量也一般。钟佐带着王容均直奔孤儿院,完全不准备询问他要不要“顺路办个事”。

王容均自然不会主动提,跟着他到了目的地。

孤儿院的院长是位温柔的女士,她即将步入老年,眼角已经出了细纹,猛然得知祁政的消息差点就地厥过去,被钟佐及时扶住,赶紧送进了医疗舱。

钟佐整理完祁政的东西放进袋子装好,去后山挖酒,见王容均仍跟着自己,便在要靠近大树时把袋子递给他,让他原地等着。

后山的坡度很缓,视野里只有一棵大树,王容均停在百米开外的地方,点了点头。钟佐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他,静默两秒问:“那晚在医疗楼里见到的人,你认识么?”

王容均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钟佐道:“就随便问问,因为我看你当时好像想留下。”

王容均道:“以前见过几面,不太熟。”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钟佐那种时候竟还能留意他的神色,冷静的有点过头了吧?

他望着钟佐走远,思考一下这件事,便点开通讯器联系家里,准备问问魏和光的内幕。等他结束通话,钟佐恰好成功把酒挖出来,院长也从治疗舱里起身,追到了后山。

她刚刚哭过,眼睛还有点红,和他一起看着坐在树下发呆的钟佐,轻声道:“那瓶酒是小政和小佐离开那年埋的,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小政对小佐而言不只是恋人那么简单,他当初是被小政捡回来的。”

王容均惊讶:“捡回来的?”

院长道:“嗯,那时小佐一身的伤,脾气特别差,谁也不搭理,是小政耐心陪着,才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哽咽起来,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他们的事。

王容均神色复杂,扭头望着不远处的人。

钟佐发呆的时间不长,很快拎着酒回来了。

部队要给祁政办葬礼,孤儿院里除了院长外还有两名工作人员想跟着。

钟佐便泡了茶,又拿了盘点心,和王容均等着他们收拾东西,片刻后他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王容均坐在沙发上喝茶,见孩子们好奇地打量他,对他们笑了笑,这时通讯器一响,竟是副队打来的,他连忙接通了。

部队那边已步入黑夜,副队终于苏醒,但仍很虚弱,声音断断续续:“小……小佐呢?小政出事前嘱托我让……让咱们帮忙看着他,小政说小佐其……其实不是孤儿……他……”

王容均道:“什么?”

副队急促地喘了一口气,艰难地把话说完:“他是……是X型进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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