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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宠卿卿(2)

她守了女儿一夜没睡,想着女儿早上醒来肯定肚饿,便去厨房煮了些粥。

皎月将从苏霓锦手上夺下的珍珠簪子递到沈氏面前,哭道:“夫人,奴婢先前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小姐要拿簪子划自己的脸。上回奴婢就拦过一次,没想到小姐又来了。”

沈氏一惊,看着手里的簪子,泪目凝望苏霓锦。

苏霓锦果断举手,委屈的表示:“我,我没有。”

然而,在声情并茂,泪如雨下的皎月面前,苏霓锦的否认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沈氏叹息,让皎月先出去,她坐到苏霓锦身旁的凳子上,拉着她的手说道:

“绵儿,你万不可再做傻事了。”

苏霓锦的小名唤做‘绵绵’,据说是因为她刚生下来的时候,沈氏觉得她摸起来软绵绵的,这才给她取的小名。而现代,苏霓锦的名字就叫苏绵。看来冥冥中还是有注定的。

“如今你父兄在外未归,家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若你有个好歹,娘也活不下去了。你听娘一声劝,万事都不到要死的地步,无论出什么事儿,总有爹娘在呢。”

沈氏一把搂过女儿,哭的是肝肠寸断。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人情冷漠倒是尝了个遍,却从未感受过父母亲情。只觉得被沈氏抱在怀里的感觉实在太温暖了,让她忍不住鼻子发酸。

苏霓锦从小不喜欢沈氏,因为她觉得沈氏是商户女出身,与那宣平侯府嫡长女出身的大伯母相比,沈氏的身份,简直上不得台面。

苏霓锦虽然模样生的是一等一的好,但性格却很一般,懦弱又无知,总拿自己和国公府那边相比,总是埋怨为什么她的母亲不是侯府出身的高贵小姐,为什么她爹只是庶出,而不是国公府嫡出,为什么她不像国公府的姐妹一样能够生活在美轮美奂的国公府里。

为此,她经常与沈氏发生争吵,伤了沈氏不少的心。

思及此,苏霓锦反握住沈氏的手,诚恳道:

“娘,我先前没有要划自己的脸,皎月误会了,我昨儿吊在房梁上快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想通了,为了这么点事情寻死觅活,让亲者痛,仇者快,实在是太傻,您放心,从今往后女儿断不会犯这样的糊涂,定会好好活着。”

沈氏听女儿说了这番话,连哭都忘记了,用帕子擦了擦脸:“你果真想明白了?”

苏霓锦点头:“嗯,脖子快被勒断的感觉太难受了,我再也不要寻死了。”想到原身从前对沈氏的各种不尊重和恶言恶语,苏霓锦又道:

“娘,经过这件事,女儿已经知道谁是真正对我好的,从前是女儿不对,今后女儿再也不会叫娘伤心了。”

对于女儿的转变沈氏觉得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理解了,毕竟女儿是经历过一回生死的,大彻大悟都在一念之间,更遑论是经历过生死,只要她自己能想明白,沈氏也就放心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沈氏安抚好,心疼沈氏照顾她一夜未睡,苏霓锦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再寻短见,把沈氏哄着去休息了。

然后唤了皎月回来替自己梳妆,又是一番安慰皎月。

这丫头也是被吓坏了,原主之前确实有过想要用发簪划脸的举动,虽然那是故意吓唬沈氏的,但皎月却当真了,昨天好在她机敏救主,要不然也没有苏绵什么事儿了。

“小姐,那裴家太可恶了,拿了几句破诗出来就想污蔑小姐的清白。”皎月一边给苏霓锦梳头,一边愤愤说道。

苏霓锦从镜中看皎月,问:

“写的什么诗,你看过吗?”她是真想看看能让原主羞愤自杀的淫词艳曲是什么样的。

皎月一愣,然后四处环望一圈,想了片刻后,走到内间,从苏霓锦的床边捡到了被撕成四片的碎纸,苏霓锦想起来昨天她上吊前确实撕过一张纸,内容不记得了。

接过碎纸,稍微拼了拼,就还原了。

“这是您昨儿从国公府拿回来的,据说是云小姐命人从外面特意抄录的。”皎月说。

苏霓锦知道皎月口中的云小姐指的是国公府嫡长女,苏霓锦的堂姐苏黛云,昨日她便是去赴苏黛云办的花宴,苏黛云憋着坏,在宴会上故意纵着别人把这纸上的艳词读出来。

可以说,苏黛云也是苏霓锦想不开自尽的帮凶。

苏霓锦看着这纸上的诗句,什么‘衫薄纱透’‘冰肌玉骨’,什么‘素影袅袅’‘春闺梦’,什‘云雨’‘高台’就一个现代人的观感而言,这诗写的也太含蓄了,除了这诗的名字叫‘月下霓裳赋’,里面有个‘霓’字和她的名字一样,然后这首诗描写的是个美人之外,其他还真看不出来跟她有什么关联,这都能扯上,要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苏霓锦都不信。

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那个人是谁,又是什么目的呢?苏霓锦从前看过一本刑警回忆录,里面讲到犯罪心理,说是如果有不清楚犯罪动机的情况,那就从事件的结果去分析,由结果推演出犯罪动机,由动机确定最终嫌疑人或受益人。

按照苏霓锦现在的经历来看,有人给她写艳词一事曝光出来之后,最大的影响似乎就是她和平阳侯世子的婚事了。

在脑中搜罗了一圈也只找到一点关于平阳侯世子裴遇的模糊记忆,苏霓锦和裴遇订婚之前,沈氏似乎特意给她寻了个机会,让她远远瞧了裴遇一眼,印象中确实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所以苏霓锦对于这桩婚事,从内心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也很期待嫁入平阳侯府做世子夫人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很聪明的。

第三章

苏霓锦很期待嫁入平阳侯府,那么平阳侯府呢?也很期待娶苏霓锦这个媳妇进门吗?

未必吧。

苏家虽然也是奉国公府一脉,可苏霓锦的父亲苏轸是国公府的庶子,在兄长袭爵后,跟家里所有庶出兄弟一起分家出去了,分到手的产业也就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邸和几个产息一般的庄子,就这单薄的家底,连一些地方乡绅、里正都比不上。

也就是苏轸自己争气,勤学苦读中了榜眼,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入仕为官,好在官运还算不错,几年的时间,从一个小小的户部六品知事,爬上了三品侍郎的位置。

也就是看在苏轸还算争气,并且手里有实权的份上,平阳侯府才勉为其难接受与苏霓锦订亲。

侯府公府都是贵胄,苏轸算是自己打拼出来的清流,贵胄不搭清流,这是世家圈子里不成文的规矩,毕竟世家讲究的都是通家之好,两姓结合,如果有比苏家更好的选择,平阳侯府绝不会屈就。

可让苏霓锦想不通的是,平阳侯府既然已经屈就了快两年,眼看下个月就到了成亲的日子,为什么他们要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果要退婚,他们早干嘛去了?

除非是之前没有出现让平阳侯府想要退婚的情况,比如说,他们有了更好的选择?

但是他们不能直说自己要选择更好的,这样会被世人评价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所以他们就借由‘艳词’一事,借题发挥,将错处都推在苏霓锦身上,是她招蜂引蝶,不守妇道,不是他们裴家朝秦暮楚,三心二意。

既退了一门不满意的亲,又保住了自家颜面,果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

“小姐,你看出什么了吗?都盯好长时间了。奴婢还是替您烧了这纸吧,省的您看了心烦。”

皎月见苏霓锦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破损的艳词,一动不动,生怕小姐又受影响。

苏霓锦回过神,将目光转到了皎月身上:

“皎月,去把我这两年参加过的宴会邀请帖都找出来。”苏霓锦吩咐。

“小姐要那些邀请帖做什么?”皎月放下梳子,趁着用帕子擦拭手上头油的时候随口问道。

苏霓锦若有所思:“你别管,去找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