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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宠卿卿(32)

屋里全是墨灰, 地上全是烧油灰的小塔,在小塔的最下方点燃着桐油,油熏上塔,结成油烟, 到一定厚度, 把塔卸下来刮油灰。

“估计跑了吧。”

苏霓锦进门之后, 连房梁上都看过一圈, 并没有发现什么隐藏的杀手,于是才这么说。

祁昶走在前面,单手护着苏霓锦,苏霓锦只觉得身后光影一动,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祁昶猛然转身,抬起一脚踹向她身后,苏霓锦听见身后一道闷哼的声音和祁昶的大喝:

“来人!抓住他!”

伴随着这一声大喝,苏霓锦觉得自己被祁昶拉着转了个圈,整个人撞入他的胸膛。

在今天之前,苏霓锦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像电视里那样,美美的被人英雄救美,然后爱的魔力慢动作转个几圈,光是想象就浪漫的冒粉红泡泡。

然而现实是,看似斯文俊秀的罗统领的胸膛,比她想象中要坚硬许多,撞得苏霓锦的鼻头一阵酸楚,简直想哭。

所以,躲在门后伺机偷袭的杀手没有伤到苏霓锦,可罗统领的胸膛却对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

那杀手被祁昶踢出了门外后,跟罗时在院子里交手,很快便被罗时和其他护卫拿下。

祁昶这才放心,想起来问怀里的苏霓锦有没有受伤,发觉她正被自己紧紧的拥在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是能听见他心跳的距离,刚才祁昶没有发觉,怀中人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她的温热,更别说这么近距离的闻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这一瞬间,祁昶似乎体验到了一种叫做——‘毛头小子’的感觉,理智告诉他这么搂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对,可手却不太想撒开。

她自然而然的靠在他的胸膛上,怕是刚才被吓坏了吧。

祁昶想拍拍她的后背以作安慰,可这么做似乎不妥,只得该做言语鼓励:

“有我在,别怕。”

怀中的人儿微微一动,脑袋垂着,仍不敢抬头,惹人怜爱。

祁昶扶着苏霓锦走出昏暗的屋子,来到院子里,罗时见他们出来,一脚踩着偷袭的杀手,一边紧张问祁昶:

“您没事吧?”

祁昶摇头:“没事。她……”

罗时将人绑好了之后,起身仍被祁昶扶着的苏霓锦,问:“苏小姐怎么了?”

苏霓锦捂着鼻子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就是鼻子被撞到有点酸而已。

“咦?”罗时一声疑惑,指着苏霓锦的指缝说道:“苏小姐这是……鼻子流血了?这孙子打着你了?”

苏霓锦一愣,没反应过来,祁昶倒是赶忙低头看她,将她捂在鼻子上的手拿开,果真看见鼻下一道血痕,祁昶盯着血痕,怔着不动。

“我看的真切,没有碰着她。”祁昶弯着腰查看苏霓锦的脸颊,苏霓锦见他眼中闪过自责。

苏霓锦见他们都在看自己,这才看了看自己先前捂着鼻子的掌心,上面果然有血,心道刚才果然撞的很重!

不过,算了。罗统领到底还是救了自己的。也不好怪他动作太粗鲁,于是说:

“没事没事,那个人没打到我。我,我是自己流鼻血的。”

罗时纳闷:“怎么会自己流鼻血呢……”

祁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苏霓锦看了一会儿,居然情不自禁耳根发热起来,耳垂越来越红,似乎很难为情的样子,只见他将自己的帕子递到苏霓锦面前:

“擦擦吧。”

苏霓锦说了声:谢谢。

罗时虽然尚未娶妻,但以他浅薄的男女感情经验,也看出了殿下和苏小姐的表现不对,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暧昧?

是的。

暧昧。

殿下平日里高冷如神祇,再美的女子都不能让他低下高贵的头,更别说让他脸红了。殿下刚才是搂着苏小姐从屋里出来的,在那昏暗的小黑屋里,一男一女遭遇杀手,然后慌乱之间,猝不及防的抱在一起,然后四目相对,绽放出爱的火花。

罗时贫瘠了二十多年的脑海中,因为这段冒着粉红泡泡的想象而开满了鲜花,那些鲜花从他的眼睛里冒出去,围绕在太子殿下和苏小姐周围,啊,真是一副美丽的画呀。

祁昶察觉到罗时‘洞悉一切’的目光,没有训斥和反驳,而只是伸手抚了抚红了的耳廓。

“唉,擦不干净,我回马车用水擦吧。”

苏霓锦有些苦恼,一边这般说话,一边抬头,然后就对上了罗时那八卦之魂都快燃烧出来的目光。

一时不解,天真问道:“嗯?怎么了?有问题吗?”

罗时果断摇头:“没,没问题。”

祁昶适时咳嗽一声:“这里没事了,你先回马车等我们吧。”

闻言,苏霓锦点头‘哦’了一声,然后从莫名其妙的罗时身边经过,边走还边回头看他,心中纳闷极了:

这张三怎么老盯着人家姑娘看,什么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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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霓锦在车上把鼻子擦干净以后,又等了好一会儿,祁昶才姗姗来迟。

“张三呢?还有那个偷袭我们的人怎么样了?”苏霓锦问。

“他善后。天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祁昶说。

苏霓锦刚才看了看天色,太阳都快要偏西,时间确实不早了,原本就算祁昶不说,她一会儿也会这么要求的,现在祁昶说了,也就省的她开口了。

点了点头,道:“有劳罗统领。”

祁昶颔首,拍了拍侧壁,这就像个暗号一般,马车开始缓缓驶动。

祁昶正襟危坐,目光微微一瞥苏霓锦,问道:“鼻子不流血了吧?”

“早不流了。没事。”苏霓锦怕他自责,爽快答道。

祁昶点点头,转过头看了苏霓锦一眼,甚至还破天荒的对她勾了勾唇角,在苏霓锦略感不适的目光中,喃喃一句:

“你这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苏霓锦没听清,凑上前问:“你说什么?”

祁昶目光落在她凑过来的脸,抬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恢复了平素的高冷,用略显轻快的声音淡淡道:

“没什么。坐过去点儿。”

苏霓锦摸了摸自己被他弹了一下的脑门儿,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位几个意思,暗暗吐槽一句莫名其妙,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是中午从家里偷偷跑到拂柳街的,拂柳街离苏家不远,转过两个街口就到了,可后来她上了贼船,七拐八弯的,从城南转到城西,再从城西转到城北,现在她也说不清楚,这个地方离苏家究竟有多远了。

想着这个罗统领肯定会把自己送到家门口,她也不必操心,便放宽心靠在马车侧壁上看车窗外的流动风景,也不知是下午走累了,还是马车颠颠儿的特别舒服,苏霓锦看着看着,上下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终于在马车转过一个不太繁华的街角时,她放弃了抵抗,沉沉睡了过去。

马车停在洒金巷的西入口外,这是他一个外男能送她回家的极限距离,再近些就该连累她被家里人怀疑了。

可车停了,她却还没醒,脑袋不知什么时候搁在了祁昶的肩膀上。

日头已然偏西,夕阳从车窗洒入,昏黄的光将她整个人包裹,从祁昶的角度看下去,正好看见她因为呼吸而微颤的睫毛,如羽扇拂动,挺翘的鼻梁小巧精致,透着微红,应该是先前擦拭鼻血的时候留下的微小印子。

真是个粗心大意的,也不怕伤了她这副好容颜。

罗时处理好事情便骑马赶来,看见殿下的马车停在洒金巷口,罗时从马上翻身而下,来到车窗前向内观望,就看见苏小姐正靠在殿下肩头酣睡,太子撑着肩膀的姿势看着有些累,罗时刚想出声,被祁昶抬手拦住,又随意挥了两下,罗时才会意拱手退下,站到马车里侧安静等候。

马车外并不是很安静,不时能听见街上行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孩童的打闹,现在是城中百姓回家歇工的时间,街上行人匆匆,有些门户上方已经有炊烟冒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