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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宠卿卿(90)

连氏的脸今天被打的左右抽搐,连个像样的表情都难以维持,她颤抖着双唇,脸色铁青,丫鬟扶着她走出苏家厅堂的时候,仿佛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随着连氏和宁氏的离开,她们先前带来的东西,自然一样不少的又带走了。

苏轸站在廊下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沈氏从旁看着也不敢打扰,乖巧的亲自端了杯茶过来给他,苏轸接过茶喝了一口,终于平静下来。

“老爷,你今天是怎么了?”

从未见过苏轸发脾气的沈氏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苏轸将茶杯捧在手上,大大的呼出一口气,道:“看她们那副嘴脸,我要不来这一出,今后还指不定要拿绵儿说多少事呢。他们使唤我也就罢了,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我忍便是,可我决不能让她们再去祸害绵儿。”

“绵儿当太子妃本就为难,前路未卜,可经不起她们任何攀附,今日直截了当的断了关系,想来她们以后也没脸要绵儿做什么。”

沈氏这才明白苏轸的一片苦心。感动的鼻头微酸,坐在苏轸身旁叹息:“其实我之前也想到了,还一直担心来着。”

苏轸拉住沈氏的手,说道:“以后不用担心了。你也再也不必与她们维持关系,我知道,这些年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不委屈。老爷才委屈。”沈氏靠在苏轸怀里,由衷说道。

她富家娇娇女嫁入京城,就因为有国公府那样的门庭在,从来没有人把她当回事,处处冷待,只有夫君对她始终如初,只要夫君待她好,沈氏就不觉得委屈。

“国公府那边会不会做什么?”沈氏问。

苏轸摇头:“不会。大哥被停职查看,他那个闲职已经给人顶了去,这些年国公府办成的事情,哪件少了我在背后出力,只有他们自己还觉得人家看重的是国公府的地位。至于苏连氏那边也不必担心,我有她苛待庶子的证据,她要真敢闹,我也有法子叫她身败名裂。”

沈氏听后,不无佩服:“原来老爷吵架前就已经把后路都想好了呀?”

“……就……想了挺久了。一直没做,这不今儿正好有借题发挥的机会嘛。咱们出了口恶气,又给绵儿省去了好些麻烦,一箭双雕。”苏轸说。

沈氏很满意:

“唉,老爷,你说外面的人是不是都觉得咱们穷困潦倒,要靠国公府接济着过日子啊?反正人家这么问大嫂的时候,大嫂从来没有解释反驳过,一味的默认,也亏她好意思,这么些年,咱们连她们家的丝线都没用到过,更别说其他什么接济了。她们那种人,宁愿把肉给狗吃,也不会叫咱们占半点便宜的。”

“人家爱怎么想就让他们想去,他们日子过的苦闷不顺心,就喜欢把别人的日子想象的苦不堪言,这样他们才能自信的活下去。”苏轸道出了真谛,叹道:

“不过说到底,我今儿这么硬气,还是借了绵儿的势,若她不是要做太子妃,我只怕也没勇气把话说那么绝。”

夫妻俩在这边说话的功夫,连氏和宁氏上门被修理一顿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苏霓锦的耳中。

皎月是个包打听,很快就把前因后果和具体内容都打听的一清二楚,苏霓锦在做香,王嬷嬷在窗子下面打盹儿,皎月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苏霓锦之后,原本昏昏欲睡的苏霓锦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真的假的?”她的老父亲居然也有这么刚的一面?

苏霓锦那叫一个后悔啊,后悔没有欣赏到她爹唯一一次发脾气的风采,而且脾气还是对连氏和宁氏发的,这样的画面,估计这辈子都难再见到了。

“真真儿的。国公府老夫人和夫人一前一后走的,全都气的脸色发白,对了,她们带过来给添妆的东西也被老爷一件不留的推了出去,可硬气了。”

皎月压低了声音跟苏霓锦交头接耳,她没看见苏轸怎么发脾气,倒是看见了连氏和宁氏走时的表情,想着她每回陪小姐去国公府受到的那些白眼和冷落,皎月就觉得心旷神怡。

苏霓锦笑过之后,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苏轸的一番苦心。

老父亲这是在给她解决麻烦,让她以后当了太子妃能无后顾之忧。

连氏和宁氏借着她大婚,送来些个东西,不管多少,拿都是要占一份添妆喜气的,只要苏家收下了,那她们就能对外说苏霓锦做太子妃,有她们的功劳,今后若有什么事情找苏霓锦帮忙,苏霓锦若不办,估计就该被她们数落了。

苏轸跟他们直接断了来往,并且把需要承担的后果都一力揽到自己肩上,完完全全的保护女儿不受伤害。

虽然今后跟国公府断了来往,但这样显然更好,苏轸不必为了维持关系,帮他们做事,沈氏也不必因为一个‘孝’字,被连氏牵着鼻子走,真好。

要说连氏和宁氏只怕现在发懵,怎么她们好端端的上门送礼,却给人劈头盖脸骂一顿,并且赶了出来呢。

高高在上习惯了的人,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尊重从前不如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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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年后了。

越是靠近婚礼的日子,苏霓锦每天闲暇的时间就越少,宫里除了王嬷嬷之外,另外又来了四个嬷嬷,苏霓锦每天跟着这些嬷嬷学这个学那个,就已经用尽她所有的时间。

除了除夕夜,两人在宫里见了一面,祁昶是太子,有他要做的礼节,而她虽然是准太子妃,但毕竟没有行礼,所以虽被邀请入宫参加除夕宫宴,却也只是与沈氏一同做为皇亲入席。

两人遥遥相望,好不容易在殿外看烟花的时候,借着人流暗自挤到一起,悄悄拉拉小手,捏捏小胳膊,以慰相思,其他小动作,一概没有机会做。

过了年以后,婚期更近,祁昶几次三番约她出去都被宫里的五个嬷嬷联名抵制,嬷嬷们不放人,便是祁昶也没办法。

二月十九是霍问心和敬王的大婚典礼,苏霓锦都没央得嬷嬷们放行,理由是下月就是她的大婚之日,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为此她还特意修书给霍问心,向她表示歉意,顺便送上一份厚厚的礼金表达心意。

苏霓锦日盼夜盼自己的婚礼快点到来,不是因为对祁昶的思念,而是因为这种坐牢般学习礼仪的日子,憋得她快要疯了。

幸好,在苏霓锦彻底被逼疯之前,终于让她等到了三月初八,她和祁昶的大婚之日。

太子与太子妃成亲,与一般人家成亲自然有很多不同,反正苏霓锦婚前一夜几乎没有合眼,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宫里的十六个梳妆宫婢给她折腾,太子妃礼服是宫廷款式,自从确定成亲之日起,绣娘们接连三个月轮番日夜赶工,一针一线按照苏霓锦的尺寸,做出来的,每一根丝线都能闻见奢侈的味道。

苏霓锦像个提线娃娃般,张开双臂任由宫婢们伺候她穿衣,一件一件又一件,然后被包裹成粽子按坐到梳妆台前,由着她们在她脸上涂上一层一层又一层的香粉,苏霓锦看着镜中的自己,简直怀疑祁昶看见这样的她,会不会当场要求退货。

然而当苏霓锦些微表达出一点自己的意见时,梳妆宫婢们却一口一个‘太子妃好美’‘太子妃是天下最漂亮的新娘’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成功把苏霓锦的怀疑与不信任压了下去。

大婚的流程是这样的,卯时三刻出门,前往太庙与太子汇合,两人一同祭告天地,亲手点燃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香烟,而后再一同回到太子妃家中,稍作准备,吃下早生贵子汤,新郎将新娘引出喜堂,拜天地,拜父母,之后由太子妃的兄弟背着太子妃上花轿,与太子同乘回宫行礼。

个中繁文缛节,苏霓锦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思去管了,旁边自有宫中的喜娘处处提醒,她只知道,自己天不亮,就要出门去太庙祭告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