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一马当先,气魄逼人,心里却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退却畏惧。
因为他知道,他的马每跑多一秒,就离那个人近一步。
那个几年前让他惊艳倾慕,和他厮磨欢爱,对他宠爱娇惯的人,就在前方等着他。
雄州军兵分两路,冲进威震军前锋营和武涛军之间,一路拦住后者厮杀,一路将前者团团包围。
一匹油光锃亮的黑马,立在血河前方,立在这屠戮杀场之上,平静地等待。
马上的人气魄超凡,英武绝世,手持一长柄刀斧。
杨道醇!
满城急忙勒马。
多年没见,此时百感交集,只可惜是在这你死我活的场面相遇。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道醇先打破沉寂:“满城,几年不见,你高了不少。”
满城没有应他,不由绷紧了神经:都这么多年了,他会不会顾念旧爱?真刀真枪拼命起来,他还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满城……”道醇痴痴地望着他,几年前那浓浓爱慕之情到了此时非但没有减退半分,还添无穷撕心裂肺的想念。
满城脸上褪去稚气天真,多了刚毅无惧,多了凌人气势,还多了让人惊心动魄的傲然冷艳,多了让人神伤紊乱的清俊无双。
满城,几年不见……你却越发让我死心塌地,让我自甘堕落。
我以为时间可以褪去一切,没想到思念却越积越多。刚开始我以为那三个月是场恶梦,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的人生中除了那三个月,天天都是恶梦。
我的人生,好像就只有拥有你的那三个月。
没有你,我还有什么人生啊?
满城抬刀指着道醇,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不要废话了!快点放马过来!若我还是不敌你,大不了一死!”
忠善在一边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这杨道醇是满城唯一的克星,出征前彭鸿还叮嘱自己千万别让满城与他单打独斗!
“满城!”忠善一把拖住他劝道:“别一个人上!”
满城眼中隐隐泛出杀气,甩开忠善的手,握紧了刀柄,低喝一声:“谁敢帮忙,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的命!成忠善,你不信可以试试!”
忠善一怔,满城已拍马杀去。
道醇眼见满城逼近挥刀直插自己右臂,一撇身躲开,左手抡斧拨开他的刀,满城又斜刺横劈过来,只见刀光霍霍如金盘撒珠,道醇一一化解开来,只挡不攻。
忠善在圈外看的急出一身冷汗:满城明显没有使出全力,这杨道醇耐心再好也不可能一直躲让!
两人打斗三十多回合,满城只盼自己能尽快砍伤他,免得迫不得已要取他性命。
道醇当然知道满城的用意,嘴角不由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满城,这样日日夜夜想你又见不到你的生活,我已经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我天天都在等待见你的这一天,终于是让我等到了。
今日我们就来个了断!让我永远不要再想你!
杨道醇突然抓了个空隙横起刀柄猛地击中满城右肩。满城原本料定他不会攻击,刀刀小心避开他身上要害,完全没留意他突然反守为攻,右肩上着着实实中了一棍,右手刀登时脱手,整个人摇摇欲坠。
满城勃然大怒:我还惦念旧情,你却不知好歹!
道醇趁胜追击,持着那刀斧闪电般倒扑过来。
满城阵脚大乱,侧身急抓缰绳,却抓了个空,忙抬起左手刀挡开他的攻势,人已离鞍摔下去。道醇腾地伸手抓住满城的衣襟,满城情急之下往他坐骑上横捅一刀,马肚子上赫然出现一个血窟窿,那马发狂惨嘶着甩下道醇。
道醇早料到他这一着,顺势按着他倒下马。
忠善拍马要救,却见那停息下来的滚滚黄土后,道醇已一手按着满城左手,一手将刀横在他脖子上。
忠善额上冒汗,登时手脚无力:完了!
道醇俯视着满城,轻轻一笑,“满城,你还是那么霸道。”
满城知道此时只能任由他宰割了,于是闷不吭声盯着他。
却听道醇柔声问:“满城,你想不想我?”
“想你妈的头!”
道醇依然笑着,犹如几年前两人甜蜜相处时那样,尽是温柔深情,“满城,这几年,我天天都在想你!”
满城没有心思理会他,脑子里拼命寻思着怎么逃脱。
道醇注视着自己刀下这个绝情绝义的人,还是身不由已为他心醉神迷,爱如潮涌,“满城,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