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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唐(139)+番外

魏姝拧着眉头:“有人针对殿下?”

武媚点头。

会是谁呢?

两个人都陷入沉思。这些明显过誉的夸奖,明显不仅针对李元婴,还针对太子李承乾!李二陛下春秋正盛,太子若是太得民心,早早把百姓、士林的人都收拢了,李二陛下会怎么想?

武媚两人准备第二天和李元婴说一说这件事,这天晚上却已经有人提前给李元婴提了个醒。

这晚李元婴被分到唐观手底下,跟着唐观在一排排学舍之间巡夜。月色静悄悄,李元婴提着灯笼和唐观走一块,嘴巴也不闲着,和唐观念起外头那些人为自己写的诗来,得意洋洋地和唐观说这些诗虽不是什么上乘之作,但夸得人通体舒坦,好极了!

唐观他爹是朝中大员,虽然近年来沉迷酒色,无心理事,但是唐观从小耳濡目染学来的东西可不会少。听李元婴不仅不心生警惕,还挺得意洋洋的,唐观忍不住停下脚步,神色严肃地望着李元婴。

李元婴奇道:“怎么不走了。”

唐观道:“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你不要太得意了,小心连累太子殿下。”

李元婴问他为什么。

唐观把里头的弯弯绕绕给他分析了一遍,说当了一国之君就没有什么父子兄弟之说,太子之位最难坐稳,你平庸无能会被人骂,你太优秀又会被忌惮,总之,当得出色难,当得不出色也难。相较之下,不出头又比出头安全,只要乖乖当个好儿子,总能熬到继位的时候。你要是早早锋芒毕露,说不定就活不长了!

李元婴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他绷着一张小脸,“承乾可是皇兄的亲儿子。”

当爹的怎么会不高兴儿子出色?

唐观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李元婴安静地看着前头黑漆漆的石板路一会儿,迈步跟上已经走出一段路的唐观。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被人夸居然不能高兴,岂有此理!

第106章

巡夜时李元婴比平时安静,唐观有点不习惯,他莫名地想起了那天李元婴一个人坐在池子边扔纸喂鱼的模样。他不知道李元婴扔到鱼池里的碎纸上写着什么,却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个看似天真的滕王殿下,有时候其实也不那么天真,你把事情掰开给他讲他是能想清楚的。只是更多的时候很多人选择不去想而已,毕竟瞻前顾后地过是一天,无忧无虑地过也是一天,谁不想选轻松的过法?

唐观以为李元婴回去后会睡不着,结果李元婴躺下后便呼呼大睡,一点都不带烦恼的。

第二天,李元婴醒得挺早,都没让唐璿叫,他跟着大伙去校场那边习箭,咻咻咻地往箭靶上射,准头比初学时更好了,也能拉开更沉的弓。

李元婴还跑唐观身边耀武扬威,说要和唐观比试比试!唐观这人样样都行,就是弓箭学得寻常,离唐璿他们有点差距。

唐观觉得这厮着实没心没肺,自己简直白提醒他了。不过到底还是个半大少年,受不得激,瞧着李元婴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便起了好胜心,跟李元婴一左一右地比拼起来。

到早课上完,两个人都比累了,一起去食堂用早膳。

唐观没特意去寻杜荷他们,直接在李元婴的邀请下跟着他们坐在一块,参与李元婴这一圈人的聊天。

唐观这人从家世上来说和寒门子弟有着天渊之隔,脾气搁在纨绔子弟圈子里不大合群,平时和杜荷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只不过是父辈相识,杜荷又和他兄长一样是太子那边的,唐观以前才和他们凑在一起。

现在唐观和李元婴走得近,杜荷等人也没说什么,反正太子和李元婴这幺叔走得近,李元婴算起来是太子这边的!

杜荷这边没反应,房俊那边却注意到这一变化,寻机往外面递了消息。别看房遗直在太子身边当值,房俊私底下却和李泰走得近,房家两兄弟两边下注,那边都没放下!

李元婴在国子监中的许多举动,就是从房俊这里传出去的。自打上回李元婴带高阳去挽翠楼那种地方,害他挨了一顿打,房俊心里就不太喜欢李元婴。

知晓是李元婴说动李二陛下让李泰就藩,险些破坏了他们的谋划,房俊便主动拦下盯着李元婴一举一动的要务。李元婴在国子监这般肆意横行,不就仗着李二陛下纵容他吗?让他得意!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李元婴没想到国子监里还有李泰的“内应”。他被武媚邀去她们的院子里说话,从武媚和魏姝那里看到了更多的“夸誉”。要不是他还有那么一丁点自知之明,昨夜又被唐观提了个醒,看到这些夸赞的话肯定要飘飘然了。

武媚道:“我觉得这些事是魏王所为。”

李元婴坐在亭下,一语不发。

生在帝王家,真不知算不算是幸事。若没有生在李家,他们可能一辈子忙忙碌碌也出不了头,永远过不上现在这种优渥的生活。可是生来就拥有这一切了,他们又觉得仍不满足,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李元婴道:“人都是贪心的。”

他皇兄从兄弟相争、父子相逼的惨烈局面里得到了天下,也贪心得很,既想创下万世伟业、名垂千古,又想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他四侄子被他皇兄疼着宠着,享受着与承乾别无二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待遇,便也有了想要更进一步的心思。

如果能要得到,谁会不想要?

李元婴觉得自己也很贪心,他想带母亲过好日子,又想按着皇嫂的嘱托照顾好几个侄子侄女,还想快快活活地尽情玩耍。他也是这样想要、那也想要,这也想做、那也想做。

李元婴说:“我也一样。”

武媚和魏姝齐齐注视着他。

李元婴把武媚两人收集到的消息都收了起来,问武媚:“你们没和城阳说这些事吧?”

武媚摇头。

虽然魏姝年纪更小,但是魏姝更能跟上她的思路,所以武媚没和城阳提这些。

武媚还有另一重顾虑,那就是城阳到底是李二陛下的女儿、李泰的妹妹,和城阳说这些事就等于当着城阳的面猜疑城阳的父兄。不管于情于理,这种事都不该做,所以她们才趁着城阳和金胜曼相约去找书时找李元婴过来。

李元婴道:“别让她知道了。”他叮嘱完,又让武媚两人不要担心,他自有办法解决。

武媚和魏姝对视一眼,都点头应下。

李元婴虽然爱玩爱闹,却从来都能把自己惹出来的事圆圆满满解决,既然李元婴说有办法,她们也不再多说。

李元婴离开时碰见城阳和金胜曼抱着书回来了,高兴地迎上前拦着问她们都借了什么书。

城阳把书亮给李元婴看了,又问李元婴过来做什么。

李元婴刚才早和武媚她们对过说辞,回答起来顺溜得很:“我来和媚娘她们讨论几道算学问题,你是知道我的,遇到难题不马上做出来就浑身难受。”

城阳点点头。

李元婴说自己还有事,目送城阳往回走后便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取了笔墨,把夸自己的诗、歌谣、文章、传闻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做出了一个厚厚的册子。这么沉的东西,靠李靖送他的那只白头鸟当然带不出去,李元婴直接跑去寻孔颖达。

孔颖达挺久没面对面地和李元婴说话,见他来了,便邀他坐下吃茶,问他来做什么。

李元婴也不含糊,把自己抄得齐齐整整的册子掏出来呈给孔颖达。这个时候李元婴就挺遗憾戴亭还没回来,要不然的话以戴亭的能耐,肯定能收集得更全面,这份册子能做得更厚。

“我想把这册子呈给皇兄,”李元婴开门见山地道:“但是您看,我这么遵纪守法的学生没到休沐日哪能离开国子监是不是?所以我想让您帮我把它带给皇兄,您可是国子祭酒,经常要上朝的,帮我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