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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唐(143)+番外

只是这事赢的人并不怎么值得高兴,整件事里就没一个高兴的人。不过不管怎么样,老四已经就藩了,接下来应当不会再有这样的风雨才是。

李元婴心情转好,跟着小伙伴们一起等着看月考成绩。

今年国子监考得不错,博士们对他们的学业也抓得更严,怕来年考得不如今年好,堕了国子监的声名!

丰泰楼如今可是拿国子监当招牌的,李元婴对国子监监生们的学业上心得很,不仅积极监督他们好好休息好好锻炼,还忽悠监生会领头组织起学习小组来,每天除了上课和吃饭都拉了一堆人一起搞专题讨论。

国子监里都是没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青春正茂的年纪,自然都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还真别说,这两个月讨论下来,还真理出了不少推陈出新的观点与意见。

李元婴最厉害的是哪边的学生他都认得,学经义的、学字学的、写算学的、学律学的,他统统能拉到一块,一个棘手的难题集一众所长很快便能迎刃而解。不同的想法、不同的思维相互交融,为参与的每个人都碰撞出了全新的思考方式。

魏姝几人每天也都参与李元婴这种讨论,不过发言的时间少,记录的时间多,分门别类地替李元婴把各种新想法记录下来。

李元婴这群人逐渐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圈子,这个圈子里有唐观这样的官员子弟,也有许多出身贫寒的寒门子弟,更包揽了国子监内仅有的四个女孩子,走到哪都非常显眼。

这天月考成绩一公布,榜单前列几乎全被李元婴这伙人占了。主要是李二陛下喜欢的是上手就能用的实用型人才,但凡是只会死读书的,只会发表些老一套观点的,全部都得往后排,给有想法的人让路。而李元婴这群人恰好就像一泓活水,心思活泛得不得了!

当然,也有掉队的,比如李元婴这回就掉到了后面,因为他的想法太离经叛道。他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通,说什么男女都一样,建议女孩子也允许参加科举,尤其是已经读过书的世家女子,理应给她们一个机会表现表现,充分利用好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

李元婴得了个末等还很不服气呢,跑去找马博士理论:“我这文章哪里不好了?像媚娘她们那么聪明的,难道不该给她们同等的机会?世上有多少男的能比她们书读得好、主意拿得准?”

马博士和他分辨:“她们这样的终归是少数。”

李元婴道:“我还觉得聪明的男孩子也是少数呢。一年出个一两个媚娘和姝妹妹这么聪明的,不就够了!”

马博士反问他:“一年能出一两个吗?”

李元婴一想,他活了十二年了,也只遇到这么几个,确实不多。李元婴还是不甘心:“反正这是野有遗才,不好不好!”

马博士捋须道:“便是允女子参加也没用,寒门女子就不说了,她们连识字的机会都没有;你说的那些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出来考科举?她们的聘礼最少都是几十万钱,每日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凭什么出来吃这份苦头?考上科举,那也是从末等小官做起,有没有晋升之路还不晓得,值得让她们放弃优渥的生活出来抛头露面吗?”

李元婴和马博士嘀咕:“姝妹妹她们就愿意的。一辈子待在小小的后宅之中有什么乐趣可言?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难道只有男孩子能看得,女孩子看不得?”

马博士摇着头说:“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岂能轻改?”

李元婴想来想去,终归没琢磨出说服马博士的好说法,只能带着自己评了末等的文章回去了。

……

就在李泰刚刚远离长安的时候,戴亭一行人终于从吐蕃远道而归。他们带回了不少牛马、香料、药草,队伍浩浩荡荡,十分引人注目。人还没到,消息已经传回洛阳长安,说是茶叶卖得极好,换回了不少牛马。那牛可壮实、那马可高大了!最稀奇的是,这队人还赶了好几头牦牛回来,那牦牛毛特别厚,角特别威风,看着就很稀罕!

商队去的时候带了百来个和尚,回来时少了一半,不是出了意外,而是暂留在吐蕃那边讲经,准备下一趟再跟着东归。戴亭这次回来,带回的除了茶叶换来的牛马和各种吐蕃特产之外,还有关于文成的消息,他把所得交给董小乙处理,给国子监里的李元婴递了消息。

李元婴得知戴亭回来了,和孔颖达告了各假,出国子监与戴亭见面。吐蕃路途遥远,光是往返就得半年功夫,戴亭在那边搞买卖、探听消息又费了不少功夫,所以这一别就是将近一年。

李元婴让戴亭坐下细说吐蕃之行的见闻。

戴亭先挑拣着好的说:出发时正逢吐谷浑叛乱,弘化公主受了惊,收到长安来的慰问之后好了许多;转往吐蕃的路上也没出大问题,遇到过几拨吐蕃寇匪,但他们武器精良、训练有素,随行的僧侣也有不少是武僧出身,能打能扛,是以没因为遇袭伤亡。

接着就该讲遇到的问题了,照理说他们一行人都身体健康,路途虽远应当也不会受不了,但是越往逻些城那边走,越多人开始水土不服,面色潮红,浑身乏力,呼吸急促,甚至昏厥,哪怕随行的人里有好几个从孙思邈那边借来的大夫,仍是有两个人差点猝死在吐蕃。

当初魏姝猜测吐蕃当地可能有缓解之法,戴亭也仔细打探了,确实找到了当地人经常服用的药草,随行的医者认为这些都是补气活血之物,带回长安栽种即便不是用于进吐蕃也大有用处。戴亭便搜集了一批种子、一些根茎连着土运回来。

李元婴耐心听完,追道:“那文成呢?”

戴亭是有意把文成公主有关的事摆到最后讲的。听李元婴问起,戴亭顿了顿,说出自己的判断:“松赞干布与禄东赞都是野心勃勃之人。”这两个人,一个年少继位,一个靠自己白手起家博得相位,若无野心,怎么可能稳得住吐蕃诸部?

有野心的人,行事总会显露端倪。戴亭带人到了逻些城,等候了几日才见到文成公主。这时文成公主已经到逻些城快大半年,她清瘦了一些,不过精神还不错。

听文成公主说,松赞干布并不沉迷女色,一开始并不时常见她,后来她带来的工匠、医者、绣娘等等显了用处,松赞干布才不时地来寻她说话。两个人语言其实并不相通,她一路上虽学了不少吐蕃语,交流起来还是有些吃力。不过去年文成公主到了之后,找地方把李元婴送她的向日葵种子种下了,平日里借着照看向日葵的借口时常与伺候的人说话,说错了也不气馁,时间一久,便也融入到逻些城的生活里了。

李元婴道:“这样挺好的。”

戴亭继续往下说。

收到从长安带来的长长的礼单,文成公主泪落如雨,十分思念长安的亲人,写了首诗寄托思念。诗他已经带回来,一同带回来的还有逻些城内打探到的消息:松赞干布求娶大唐公主之前,已经在继位之初迎娶过泥婆罗国的公主,两人少年成婚,感情还不错,不过还没有子女;除此之外,松赞干布还迎娶了吐蕃各部的女人。

光从娶亲这点来看,就可以知道松赞干布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娶妻都是娶有用的,不管是求娶大唐公主、泥婆罗公主,或者收纳各部族献上的女人,都是为了树立他在吐蕃的绝对权威!

李元婴是在宫中长大的,太上皇和李二陛下都有一堆后宫佳丽,所以他对于松赞干布女人多这点倒是没什么感触,他只关心文成过得如何。听说松赞干布早早娶过妻,李元婴拧起眉:“可有人为难文成?”

戴亭道:“没有,就是想念长安。”

哪怕带了一批陪嫁的人,原本无忧无虑的宗室之女要学着融入完全陌生的环境、接受完全陌生的丈夫还是太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