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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唐(261)+番外

李二陛下余怒未消,又把牵涉其中一干人等杀的杀、罚的罚,处置得干干净净才满意。这几年太子越发有长进,不管是他还是长孙无忌他们都很满意太子受伤的消息像是往朝野内外砸了块巨石,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什么心思的人都有。

有的人关心太子的伤势,有的人想法开始活络,有的人则开始讨论朝廷大肆征伐是不是不对、看看人家报仇都报到家门口来了。

对李二陛下而言,不打仗是不可能不打的,有机会要打,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打。只是太子遇袭的事给他提了个醒,外面要打,里面也要加强管理,要是在打着别人的时候自己后院着火。

当然,但凡文官们要展开激烈讨论,李二陛下还是会意思意思地旁听一下,听听他们能发现些什么问题,要是有参考价值的话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对于李二陛下在开疆拓土这件事上的坚持,大伙都没辙,探讨了几轮也就屈服了:爱打打去,反正一打他们就哭穷,烦也烦死他们。

朝廷这边针对战与不战的问题讨论得热火朝天,李元婴那边也收到了长安来的信。信是李象写的,太子的伤势太医们都不敢外泄,能授意李象往外说的自然只有李承乾本人。

消息总会传到滕州去的,滕州山长路远,不便第一时间得到准确消息,李承乾怕李元婴听了乱七八糟的传言会担心,特地让李象如实把伤势写到信里送去滕州,说是等滕州收到信时说不定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太子受伤后是被人抬着送回宫的,动静闹得挺大,想瞒根本瞒不住。

当时有人得知这个消息就日夜兼程地往滕州说了此事,李元婴第一想法是抛下手里的事回长安一趟,后来被武媚她们拦下了,怕他擅自回京又挨一顿杖责。

李元婴想到自己上次出海的事,只能打消回京的念头。

由于不知道李承乾是怎么个情况,他拜托孙思邈挑拣出滕州最好的大夫一并回京给李承乾看诊。

既然是摔下马受的伤,很有可能是伤筋动骨之类的。巧的是,最近几年孙思邈正巧在搞这方面的研究,他琢磨了半辈子的内科,但儿科、妇科、外科也没落下。自从开始教李元婴一部分医术,孙思邈很快发现李元婴对骨骼和肌肉的理解很特别,后来得了李元婴画的几幅解剖图,他更觉在经脉之学外还应该了解一下人体内部的基本构造。

为了进一步印证解剖图无误,孙思邈甚至跟着仵作解剖过一些死囚,与尸体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交道。为此,有段时间许多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既敬畏又害怕,觉得他莫不是老了以后越变越古怪!

古时有庖丁解牛之说,意思是牛杀多了便对牛的每一个构造了然于心,轻轻松松可以把牛切分得漂漂亮亮。孙思邈对人体内部构造的了解也是,第一次解剖可能有点陌生,后来解剖的次数多了,闭上眼睛也能回忆起人体的骨骼、肌肉、血管和内脏在体内到底是怎么排布的。

有了理论基础,孙思邈就开始琢磨提升自己的外科水平。正骨接骨这些自不必说,对骨骼了若指掌的话随随便便都能做好,就是比较费力气。

孙思邈研究的主要是断肢再植这一类技术,多年接触伤处的经验告诉他,人体是有一定自愈能力的。只要他们能把染病的可能性降低,给断口创造一个良好的愈合环境,哪怕手臂断了也有可能让它重新长在一起。

孙思邈带着主动来求学的本州大夫和医学院的学生开始天天折腾猪蹄,在上头练习清理创口和缝合。

滕州这座年轻的医学院算起来才刚满三岁不久,但这年头的学徒最了不起的就是非常听师父的话、永远都卯足劲在学,所以也已经有一批拿得出手的医学生。他们年轻活跃,想法大胆,提出了很多奇思妙想,其中虽然有些被证实是异想天开,有些却挺实用。

孙思邈很喜欢听这些年轻弟子们提出各种灵感,这让他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岁。

就在去年年初,他们的临床试验已经从牲畜转移到活人身上。有孙思邈坐镇,愿意相信他们这门新技术的人也多。随着成功的范例传开,不仅滕州的人受伤会第一时间送过来,连邻州的人也会来滕州求医。

要不是手术环境苛刻、费用昂贵,各种药物和辅助器材还需要进一步摸索和改良,李元婴早把这门断肢再植技术奏报朝廷了。

这次李元婴听说李承乾摔下马受了伤,第一时间去求孙思邈带着擅长此道的人帮他跑一趟。也许年轻一辈里有比孙思邈更适合来回奔波的人,但是没有孙思邈在他怎么都放心不下。

要搁在往常,孙思邈肯定不想去趟太子受伤这趟浑水,可这次李元婴亲自相求,孙思邈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那到底是大唐的太子,若是他们能治好,他们肯定是要全力去治的。

孙思邈虽年事已高,身体却硬朗得很,离了滕州便沿着平坦的丰泰直道直奔长安。

李象的信也在前后脚来到滕州,李元婴打开信看了,很庆幸自己第一时间拜托孙思邈回京。

太医都说只可能有些瘸,可见腿没断,不久前他旁观过孙思邈给人接腿,那腿都快直接断成了两截了,孙思邈还是把它接好了!据说虽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样好使,但腿好歹还是自己腿,比空掉一大截要好多了。

既然腿断了都能接,腿没断问题应该不大才是。

可惜这种伤筋动骨的伤最好是第一时间救治,哪怕只是晚一个时辰,恢复效果也会截然不同。

李元婴搁下信,有些焦虑地在书房里转悠了两圈,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没离开长安时,他总想着就藩,总想着外面天高海阔,自在得不得了;现在离开长安了,才觉得长安还有许多牵挂,比如他皇兄、他侄子侄女们。

实在治不了留下点小毛病,那也不是大事,培养一个太子不容易,他皇兄应该不会生出换人的想法才是。毕竟,皇嫂临终前惦记着的就这么几个孩子,承乾要是不能顺顺利利登基,皇嫂知道了该多伤心。

李元婴心神不宁,忍不住找最近一直很安静的系统聊天儿:“你说承乾会好起来吗?”

系统听完李元婴的问题一阵沉默,它只是个系统而已,有搜索和分析的功能,可以根据分析出来的东西做出选择,但是感情和思考这种事它一直不太能理解。对于这个和它兑换了点可乐瓜子就把整个大唐搅得天翻地覆的宿主,系统觉得他的存在已经超出它的分析范围。

系统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不知道。”它现在非常谨慎,怕自己多回答几个字又着了李元婴的道。可一看到李元婴一脸的失望和黯然,系统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一切已经不一样了,所以我不知道。”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太子李承乾在这时候早就不存在了,整个大唐会想起他的人怕是都不会多。

系统的回答虽然简略,李元婴听了还是两眼一亮。是啊,一切已经不一样了,另一个“大唐”发生的事根本不能作为参考。只要肯去努力,没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哪怕承乾的腿真的落下一点小毛病也不是大问题,有皇兄在、有老魏他们在、有他在,绝不会让任何人动摇承乾的太子之位。

李元婴豁然开朗,不再纠结。

由于是自己让孙思邈把医术最好的一批大夫带走了,李元婴怕医学院出乱子,捋起袖子亲自上阵给今年新入学的医学生们上几节理论课。别看他没治过几个人,他的基础知识还是挺扎实。

见李元婴表现如常,大伙才放下心来,也坚守岗位各自忙碌。到三月初,李元婴收到孙思邈让人送回来的信,说李承乾恢复得挺好,虽然要恢复到受伤之前那样可能有点难,但平时走得不急根本看不出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