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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猫(167)


别人怎么吵怎么闹,杜寅充耳不闻,他垂头看着周王言,神经质地抚摸对方的鼻尖嘴唇,呢喃:“兔子,你怎么了?别这样,醒醒啊兔子……”
“兔子,怎么会这样啊!”杜卯哭哑了嗓音,拉住周王言的手,那手皮开肉绽,是被蚕丝崩的。
“别碰他!”杜寅抢过那只手,珍而重之地拢在心口,眼神发直。
周王言嘴唇发青,一枚蚕茧从他手里落下来,手上余热未散。
重伤康复后,他在泰国的小村隐居,养了一院子的花草,捧着书坐在木头台阶上,舒适地孤独、满足地寂寞的一个人,享受微风拂面,没有人陪他一起看春暖花开。
他常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望着窗外的雨彻夜失眠,雨季是最难熬的,关节疼得要吃止疼药,那场虐杀夺去了他的健康,换季时肺部的旧伤总会发作,手腕使不上力,腿脚也没曾经那么灵便了。他回想受过的伤吃过的苦,连自己都佩服自己,从那以后他很怕疼,削水果不慎割破手,也会很小心地对待小小的伤口。
那么那么怕疼,抵不过他深爱的人,一颗泪,一个拥抱。

76、二萨

杜卯看出杜寅有点精神失常,慌张地摇撼他的肩膀,“哥?你怎么了?哥!”
杜寅吻吻周王言染满血的额头,“兔子,我不能没有你,兔子,求你了,睁开眼看看我……”
药箱摔在地上,药瓶子撒了满地,韩贝找出针灸针,挑了支细长的针,“谁有火谁有火?”
华南虎递上打火机,“火在这!在这!”
韩贝拈着银针笨拙地撩火一烧,喊杜寅:“放平周大哥!衣服撕开!”
杜寅的魂魄犹如跟周王言一起消散了,意识崩溃,神情也跟着恍惚呆滞,吻完他的额头又吻眼皮:“兔子,我爱你……对不起,对不起,没跟你说过我爱你,对不起,兔子……”
韩贝急火攻心,指挥道:“日啊!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快拉开他!快放平啊!”
邱正夏和杜卯顿悟,惊起一左一右扳住杜寅的胳膊,卯足力向后拉,华南虎动作迅速地放平周王言,撕破衣服敞露胸膛。杜寅如梦初醒,痛不欲生地挣扎:“别碰他!他是我的!别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别碰他,兔子,兔子——”
韩贝摁在周王言的心脏位置,汗水顺着额角流到眼睛里,他不敢眨眼,紧张得手指发软,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效仿香九如一针扎进周王言的心脏。
周王言静静地躺着,没有苏醒的迹象。
韩贝抽掉针,绝望地换成按压胸骨,他完全不懂香九如那招救人的技术,依葫芦画瓢救活周王言的希望太渺茫了,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多恨自己无能为力,他徒劳地给周王言渡了几口气,哭着求道:“周大哥!醒醒!快醒醒啊!”
“兔子!你们别碰他!把他还我!他是我的!兔子……”杜寅被两个人死死地压住,疯狂地试图爬向周王言,手指在地上抠出一道道血痕,他快哭断了气,昔日英明神武的形象毁于一旦。
韩贝拨弄那摞针灸针,找出一支较粗的针,衣摆一擦,用火机烧了又烧,拍拍周王言的脸,祈祷般哀求:“周大哥!你能活过来的!能听到我说话吗?求你了!求你了啊!努力点,醒醒啊……”
“还我!把他还我——”杜寅撕心裂肺地嘶吼,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话,喊到后来已话不成话,没人听懂他说什么,他像只被逼入绝境的受伤猛虎,目眦欲裂地挣脱出那两人的钳制,妄图来抢周王言。
与此同时,一针落下,没入周王言的胸膛,他的脊柱向上一顶,嘴里涌出一口黑血。
韩贝狂喜得浑身战栗,抽出针,呼唤:“周大哥?”
周王言歪过头,再咳出来的血鲜红刺眼。
杜寅刹那间理智回笼,跪着爬过来,伸出手想抱周王言,手僵在半空不敢落下,宛如面对的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个梦幻唯美的透明泡泡,自己一动对方就会碎。
“兔子!兔子你醒了啊?”杜卯手忙脚乱地抱起周王言,抽出自己雪白的手套擦去他嘴边鲜血,“小虎!医疗队呢?医疗队怎么还没来?”
华南虎脱下外套给周王言披上,“马上,三分钟内赶到!”
韩贝透支了太多精气神,虚脱地向后仰去,邱正夏在后面支住他,圈住他的腰,哇唬啃住他的脖子,呜咽道:“一点都不痛,是不是做梦?贝贝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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