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喻(2)

而她仿佛被剥离当前世界，没有噪音，没有旁人，只有她和她的课桌。

格格不入，又理所当然。

分班后还是这样——

她原本就坐在教室的中央位置。

有同学搬座位时擦过她的课桌，习惯性说声抱歉，抬头对上她没有表情的冰山脸，忍不住撇撇嘴，一脸无趣地走开。

有同学拉着老朋友激动“认亲”：“太好了，同班诶！——还有颜喻，秦思斯……哇哇哇好多耳熟的人！——只可惜没有沈逸。”

“喏，看那里，你怎么不说还有林简呢？”

“她啊……”轻快的声音明显降了两个愉悦度，“哦。”

有同学小声问旁边的人：“那人谁啊？”

“高冷姐啊！”

“啥？”

“林简。”

“啊。感觉好难相处的样子。”

“你的感觉没错。”

……

同样是年级内的“名人”，颜喻的境遇恰好与林简相反。

女生庆幸和他同班，男生乐于与他搭话。

明明重组班级不过才到第四节 课，他却能在竞选班干时赢得大多数人的互动。

“不行，”颜喻脸上笑意未褪，语气却很坚定，“我要是开了先河，后面竞选文娱委员的同学怎么办？”

“放心，只是为难你而已！”带头起哄的那位女生“安慰”道。

颜喻斜她一眼，不管同学们再三要求，径自走下讲台。

“别走呀还没——”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闭的教室前门突然被推开，有人站在门口，明明不是高大魁梧的身材，却好似严丝合缝地堵死了门框，令整间教室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方诚。

35岁的年纪，却顶了头45岁中年男子的“秀发”。

新任高一1班班主任，教物理，本届之前专业带高三。

分班前任教于高一5班6班，都在楼下，对原楼上四个班的同学而言，方诚是遥远且陌生的。

只有“魔鬼班主任”、“毒舌级主任”……系列关于他的、从高年级流传下来的、一版更比一版凶的传说，广为人知。

总结就是——无人敢惹。

这位凶名远扬的大BOSS手背在身后，踱进教室，话都没说，同学们已伏下脑袋，摆出埋头做题的样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自个儿“高人一等”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只有少数人不动如山。

林简是一个。

她沉入题海，只隐约察觉震天响的教室终于安静下来。

眉头渐舒，左手压纸，右手执笔，草稿打得飞快。

颜喻是一个。

班主任突然出现时，他走在路上；

班主任踱步而来时，他就位落座；

班主任死亡环视时，他主动对视。

颜喻迎着方诚的视线，背脊挺得更直，目光炯炯，就像集体断电的灯泡中唯一发光的超强瓦数白炽灯。

简直闪瞎方诚的眼。

他移开视线，平静问：“选出什么名堂没？”

无人敢答。

“想选多久？”他步子迈得极轻，根本听不出脚步声，沿着过道巡视，“想把年级主任请来看你们唱戏？”

起哄一把手们恨不得埋进桌面的书山书海，从方诚的视野里彻底消失。

教室里弥漫着处刑前的寂静，每一秒都是折磨。

折磨持续了十几秒。

方诚终于开口了：“颜喻！”

“啊？”

“你想当什么？”

颜喻不假思索：“文娱委员。”

方诚扬声反问：“什么？！”

“文娱委员！”颜喻随之扬声。

方诚沉默了。

似乎在用他70后的思维尝试理解颜喻的小脑瓜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扯淡玩意儿。

95后的众同学：“……”

忍住！不能笑！不能引起BOSS注意！

只是那肩膀颤动不能自已。

诚然，他们也觉得正常男生是不会想当文娱委员的，文娱委员一听就该是个多才多艺的漂亮女生呀！

多数人想到这里，又觉得颜喻除了性别，其他都吻合了文娱委员的通俗印象……？

“是，就是您想的那个文娱委员。”当事人一派淡然，完全不认为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方诚：“……”

他静了两秒，扭头叫：“彭浩！”

“……在！”

“你！学习委员。”

“……？”

“徐静！”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