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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和投资人谈恋爱(113)

她观察主任们的面部表情,未果。

等十几份病历看完,三位主任陷入沉默。

阮思澄:“……”

究竟如何……

她不敢吱声,害怕引起对方反感。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J大一院副院长兼急诊科主任才开口,言简意赅:“还不错哎。”

“!!!”阮思澄想跪下大哭!!!

在心里说:呜呜呜呜!!!

副院长兼急诊科主任靠上皮椅椅背,双足一蹬,呼地一转,望向下手边的几个医院同事:“你们觉得呢?”他的头发半百,大约60几岁。

影像科主任和急诊科副主任点头:“16个诊断正确,两个没有把握,还挺好的。”

副院长也颔首,把椅子转回去,挺干脆地拍板决定:“感觉可以接一接看。”

说罢他看了看自己手机,再次抬头,对阮思恒等几人道:“我有手术,先走了,技术问题问张主任。”

“OK,”阮思澄起身,握手,“真是麻烦刘主任了。”

“没事儿没事儿。”

就这么着,思恒急诊得以进入J大一院。陈一非带一支队伍驻扎在了J大一院,研究对方仪器、系统,亲自订制融合方案,又培训医院医生,让他们把“思恒急诊”使用方法摸得门清。

7月1号,“思恒急诊”在实践中投入使用。

当第一份患者报告传回来时,陈一非带头,整间公司全体员工一齐鼓掌!!

大家脸上都挂着笑。

患者头痛宛如刀劈、恶心、呕吐,整个都痛,没有位置。AI读片并且认为是蛛网膜下腔出血,原因则是脑动脉瘤破裂。

与医生的诊断一致!!!

牛逼……阮思澄想:它好厉害。

自己亲手做的产品,好厉害。

…………

在阮思澄意料之内,产品“攻陷”J大一院急诊科后,J大一院急诊医生并不在意“思恒急诊”,80%医生从不启动,当自己是吃瓜群众,另外20%医生偶尔启动,其中有人觉得新鲜、好玩儿,有人本身是技术狂,热衷于帮思恒医疗改进产品。

不过,即使只是偶尔启动,也能带来许多意见。

哪儿好用,哪儿难用,怎么做容易准,怎么做容易不准,思恒医疗技术团队根据反馈不断改进AI机器。

一切有条不紊。

直到7月15号。

阮思澄算知道了,所谓创业,就是不停地有事儿。不管创意多么出色,执行多么完美,也是不停地有事儿。

这天下午,J大一院的报告称,“思恒急诊”有了一例致命误诊。

某个医生根据经验,认为患者得了A病,而AI却说,患者得了B病。那名医生担心自己见识有限,还叫急诊科的某个主任医师抽空去看了看,后者同样认为症状符合A病。而有A病的患者们若不及时接受治疗,死亡率在75%以上。

这事性质非常严重。

倘若患者因为思恒急诊死亡,那这公司肯定也是活不了的。理论上说,AI机器只提供辅助,不承担责任,然而如果发生死亡,这锅还真挺难甩掉。医院医生、患者家属、媒体记者还有公众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何况,这不仅仅影响公司,还会让所有曾经参与这个项目的员工一辈子良心不安、寝食俱废,包括CEO自己,同时也会让AI这个很有希望的新技术以负面的形象进入公众视野,一被大家认知即遭口诛笔伐,拖后中国AI医疗的脚步和进程。

是不行的。

陈一非叫技术人员严肃调查、更新版本。

一刹那间,公司又在原地打转。

几名员工实在忍受不了创业公司过山车似的剧情了——一会儿生一会儿死的,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死完又生,生完又死,比哈姆雷特还能折腾,向阮思澄递交辞呈,走了,想去大公司过安安稳稳的生活。

阮思澄批了。

这一回她没有再哭,很平静地接受辞呈、让几个人交接工作,回来继续研究问题,布置任务,心想自己可终于是变冷硬了。

她在朋友圈中发了一条状态,叫:

【扶我起来,还能继续。】

投资爸爸甩了个赞。

朱天球、邢笑佳等人回复她说:

【墙都不扶就扶你。】

这时谁都没有想到,几天以后,AB病的事情竟以最完美的结局告终。

J大一院打来电话,说,不是AI错了,是医生错了!而且,主治医师、主任医师全都错了!在几天的观察以后,他们发现,患者得的真的不是医生认为的A病,而是机器认为的B病。

稍微研究一下程序,阮思澄就明白了。

因为自己曾经输入大量论文,所以,思恒急诊在判断时曾调用了某项研究,使用了连J大一院主任医生都不知道能参考的某个指标,认为患者不是A病而是B病,将论文作为了重要判定依据。那篇国外论文还称,目前,医生当中普通认为可以区分AB病的另一指标其实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有5%的错误概率,那项指标没有升高并不代表可以100%排除B病,因为在长达5年的追踪当中,研究者们发现有5%的B病患者那项指标就是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