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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贵妇(37)

阿保略一思索,字斟句酌把赵舒对秦素梨的异常说了,他不加一句评论,纯粹描述事实,言简意赅,与平时在赵舒面前的罗唣截然不同。

泰和帝听了,眨了眨眼睛,简直是惊喜:“咦?难道阿舒这孩子开窍了?”

他看向跪在前方的阿保:“那女孩子家世清白么?”

阿保当即道:“启禀真君,秦氏农门出身,其父是秀才,家世清白。”

泰和帝沉默了下来:“阿舒他......他开心就好,子嗣之事,顺其自然吧!”

他闭上眼睛,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若是能为阿舒生下一儿半女,也是那秦氏的造化......”

前朝苏轼有一首《洗儿戏作》:“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阿舒身中剧毒弥留之际,他眼泪扑簌簌地流,跪在三清座前起誓:人皆养子望聪明,朕被聪明误一生。惟愿阿舒愚且鲁,无灾无难到百年。若是阿舒能活下来,朕愿意从此皈依三宝,一皈依道,二皈依经,三皈依师......

阿保答了声“是”,又磕了头,预备起身退下,谁知刚直起身子就被泰和帝叫住了。

泰和帝吩咐蔡旭:“蔡旭,你去传朕的旨意,今年仲秋的贡品,都给阿舒送去吧!”

蔡旭答了声“是”。

他其中一个干儿子朱升静立在侧,悄悄吸了口冷气——陛下对福王可真是疼爱啊,什么金山银山都往福王那里送,就不怕折了福王的福!

将来端王登基,若是给福王来个抄家灭门,今日赏给福王的,明日还不是归了端王?

阿保又磕了一次头,起身慢慢退了下去。

蔡旭趁着泰和帝精神健旺,忙上前禀道:“真君,听说李修有意把嫡女许给端王......”

泰和帝闭目养神,片刻后道:“看端王自己的意思吧!”

他也算是一个很开明的父亲了,孩子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好了。

蔡旭答了声“是”,眉头微蹙退了下去。

作为泰和帝最信任的大太监,在皇位继承人这件事上,他也猜不透泰和帝的心思。

端王赵序因为其母毒害福王赵舒之事,被幽禁在皇陵守陵读书多年,不久前刚解除了幽禁,回到了京城,泰和帝见了他,倒也父子相得,也让他进入礼部见习,看来也有培养之意。

福王赵舒自小聪明可爱,本来最受泰和帝宠爱,却因身中剧毒,这些年一直病病歪歪,好不容易才捱到了如今。

虽然工部的河道差使福王做的极为妥当,可是他毕竟没有那体力精力治理整个大周帝国。

如此看来,说不定端王会笑到最后呢。

想到这里,蔡旭悄悄叹了口气,自去传旨。

八月初一这日素梨自己在家里忙着制作薄荷香胰子,却让王四儿骑马出去,寻找能用的桂花。

王四儿如今已经十三岁了,他聪明又肯学,素梨不愿抛头露面,外面的事都交给他去做,每次他都能做得妥妥当当。

素梨制作薄荷香胰子的模子还是从碧青瓷行定制的,一共定制了十二种模子,十种花的形状,另有两个是竹叶形状和薄荷叶形状。

她立在陈三郎请庄上的木匠给她打造的长案前,专注地把青色的液体缓缓十二种模子里,在浓郁的薄荷香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上次她去邻村找木匠定制的梧桐木匣子,舅舅已经去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素梨觉得自己的香胰子要卖上高价,在盛放的器具上一定要合乎女子的心意,她预备把成品香胰子装进纱袋内,薄荷香胰子就用灰绿纱袋,玫瑰香胰子就用玫瑰红纱袋,白茉莉香胰子就用玉白纱袋,然后再把纱袋放进雪白的小梧桐木匣子里,这样的话,原先五钱银子一块的香胰子,就可以卖一两银子了。

至于有没有人嫌贵,素梨才不在乎,她的香胰子这么好用,有闲钱却舍不得买,那是对方傻。

素梨刚把这十二个薄荷香胰子装进灰绿纱袋内,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拿过一块白绸,哗的展开,盖在了长案上,然后道:“谁呀?”

春颖走了过来,道:“姑娘,老太太让您拾掇一下去前面呢!”

素梨抬眼看春颖:“什么事?”

春颖在浓郁的薄荷香中悄悄吸了吸鼻子,道:“是里正娘子陪着来的,好像是要相看姑娘。”

素梨一听便明白了,脱去外面做活时穿的毛青布大褂,对着一边放置的铜镜照了照,理了理发髻,见一切妥当,便笑吟吟道:“走吧!”

春颖见铜镜有些昏,便道:“姑娘,我把铜镜拿前边吧,待有摇惊闺的,我就拿出去让磨镜的磨一磨。”

素梨随手拿起铜镜递给了春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不过外面摇惊闺的,也许是磨镜的,也许是卖花翠首饰的呢!”

春颖笑着道:“正是呢!”

她发现秦素梨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起初接触,会觉得秦素梨什么都不在乎,不像女子,可是认识久了,会觉得秦素梨做事靠谱,能指望住,把什么事交给她都放心得很。

最重要的是,和秦素梨在一起很舒服,在一起呆半日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两人说着话,一起往前院走去。

陈老太正陪着里正娘子和一个陌生的少妇在吃茶,陈氏也在一边坐着相陪。

见素梨进来,陈老太笑着招手:“素梨,这是城里开绸缎行的兰家的大姑奶奶,过来见见吧!”

素梨笑盈盈上前,先见过了里正娘子,又和兰大姑奶奶见了礼。

那兰大姑奶奶生得又高又壮,满头珠翠,衣裙华美,别有一种明艳之美。

她握着素梨的手,笑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这小姑娘真漂亮!”

陈老太笑得眼睛眯着:“哎呀,不小了,过了十月就满十五岁了!”

素梨陪着谈笑了一会儿,便出去安排茶点了。

待素梨出去,兰大姑奶奶笑了起来:“生得可真好,我兄弟如今走运河去南京贩丝绸去了,约莫过两日就到家了,到时候我带着我兄弟在咱们村口桥上站着说话,你们带着姑娘走一趟去相看相看,若是姑娘不嫌弃,咱们再继续往下走。”

陈老太和陈氏都喜欢兰大姑奶奶做事爽利,满口答应了下来。

送走里正娘子和兰大姑奶奶,素梨挑眉看姥姥和母亲:“那姓兰的长得怎么样?我自己如此好看,自然得找一个聪明又好看的嫁了,这样才能生出聪明好看的孩子!”

陈氏抬手拍了素梨一下:“姑娘家家的说这个,害臊不害臊啊!”

陈老太却心疼外孙女,揽着素梨道:“放心吧,弟弟一般都随姐姐,你看兰大姑奶奶生得不好么?”

素梨大眼睛笑成弯月亮:“若是像兰大姑奶奶,倒是也不错!”

到了下午,素梨午睡起来,又到楼下做玫瑰香胰子。

她忙碌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做成了十二个玫瑰香胰子。

素梨有些累,伸了个懒腰,又双手放在腰上扭了扭,正要蹦一蹦跳一跳活动一番,却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她从窗子里探头往外看,却见舅舅和王四儿一人背着一个巨型包袱过来了——原来她定制的梧桐木匣子都取回来了。

梧桐木极轻,这包袱瞧着虽大,却不是太重,素梨先接过王四儿的,小心翼翼放在了白杨木铺的地板上,又去接陈三郎的。

陈三郎见素梨和王四儿检查梧桐木匣子,便道:“临河别业那边派人叫我过去修剪花木,你们俩忙,我赶紧过去。”

素梨闻言,一颗心似被柔软的猫毛拂过,一阵痒痒——难道赵舒回来了?

她忙问陈三郎:“舅舅,临河别业的那些花木一个多月都没修剪了,怎么这时候呼喇喇叫你过去?”

陈三郎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说是有客人要来,现在整个别业都忙活起来了,各种收拾铺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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