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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贵妇(40)

陈老爹自在地端起小茶壶嘬了一口,道:“得黄透了才行,不过估计也就这两日了。”

又道:“等赵小哥到了,咱们祖孙俩得请他过来,和他好好分说分说。”

素梨点了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吧!”

到了晚上,临河别业那边还是没有消息,素梨有些心神不定,根本没用几口饭。

回到后面小楼,素梨洗罢澡睡下,躺了半日还是毫无睡意,见一边床上的陈氏已经睡得熟了,素梨便轻手轻脚起了床,去一楼作坊里干活去了。

她越忙越精神,做出了十二个栀子花香胰子和十二个木槿花香胰子,期间还缝制了十二个用来盛放木槿花香胰子的浅紫色纱袋,这才觉出了些疲惫,预备上楼睡觉。

到了二楼,素梨忍不住往河对岸临河别业方向远眺,发现已是子夜时分,可临河别业灯火点点,显见众人还都没有歇息,应该真的是赵舒到了,心下大定,便回屋睡下了。

此时临河别业后花园书斋内,赵舒正躺在锦榻上闭目养神,头上、身上扎了不少根银针,瞧着有些怪异。

他原本要出发了,却因为病重,又耽搁了几日,最后勉力乘着马车过来了。

跟随赵舒来到别业的太医沈寒之立在锦榻前,正用药水搓手,药水里似含有烈酒,浓烈的酒气弥漫在书斋内,与书斋内原本的香草气息氤氲在一起,呛得赵舒有些难受。

赵舒忍耐不住,闭着眼睛轻轻道:“呛死了,出去。”

沈寒之乖乖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不请自来:“王爷,在下给您拔针。”

沈寒之提着药箱离开后,阿保一边收拾,一边道:“王爷,阿寿来时给陈老爹和秦姑娘带的礼物,阿寿已经送了过去,秦姑娘给阿寿赏银,阿寿没有收。咱们这次过来带的礼物,小的已经让人备好了——”

见王爷双目微阖,一动不动,阿保忙住口不说了。

赵舒等了半日,没有等到下文,便开口轻轻道:“这次的礼物,我亲自上门送去——毕竟陈老爹曾经收留过我,对我有恩......”

他的声音轻缈之极,阿保凑近了才听得清楚,忙道:“王爷,那咱们从河上乘船过去,还是坐轿子过去?”

赵舒蹙眉道:“几步路,还用坐轿子?步行就行了。”

阿保不敢吭声了。

京城秋季异常干燥,这次回去,王爷的病又重了几分,成夜成夜的咳嗽,好几次咳血,陛下已经吩咐蔡旭监制寿材了。

阿保眼睛有些酸,鼻子也涩涩的,赶紧低下头,转身用衣袖拭去眼泪。

临行前,陛下又把他召去,黯然良久方道:“你这次过去,小心服侍,阿舒想做什么,让他做就是......若是真有什么不测,朕打算让阿舒附葬皇陵,待朕百年,阿舒在黄泉之下,有朕在,他也不至于孤苦无依......”

赵舒听出了阿保的哽咽声,却装作没听到。

这次回京,他只见了母妃一面,母妃一见他就开始流泪,一直到母子分别,母妃也一句话没说,只是流泪。

他知道自己的情形,之所以勉强撑着要来巩县,其实是想见秦素梨最后一面。

因为胸腔的疼痛,赵舒一夜未眠,一直熬到了天色大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又活了一日。

阿保也一夜未眠。

王爷一夜未睡,他就靠着锦榻那头坐在地板上,这样王爷有什么事他能立即知道。

阿保正指挥着阿长阿乐几个小厮服侍王爷洗漱,负责外院的小厮阿寿急急跑了过来,匆匆给赵舒行了个礼,然后道:“王爷,秦姑娘过来看您!”

愣了片刻后,赵舒轻轻道:“快请!”

话音刚落,他便急促地咳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六点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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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解毒(1)

昨夜半夜才睡, 可是天刚蒙蒙亮素梨就醒了。

似乎是在做一个噩梦, 她一个激灵就醒了,醒来却忘记了是什么梦, 抬手摸了摸脸,一脸的泪。

素梨起身,一边洗漱, 一边想着心事,待洗漱罢, 她也做出了决定——不管了,人命关天,她上午就去临河别业求见赵舒。

用罢早饭, 素梨把陈老爹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姥爷,咱们说的那种秘药, 没中毒的人吃了会不会中毒?”

陈老爹听了笑了:“这种药就是清心解毒, 你吃得再多,也不过泻肚罢了!”

得了姥爷这个保证, 素梨心中大定,急急去了花圃, 一路小跑到了最北端那丛灌木前, 弯下腰去细看, 发现无数黄中透青的果实中,有五六个居然黄透了,在晨曦中透出黄澄澄的光晕来。

素梨深吸一口气, 伸手摘了一个塞进袖袋里,随便找了个理由,径直出门去了临河别业。

看到赵舒的瞬间,素梨一下子愣住了——短短一段时日不见,赵舒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她有些迟疑,脚步很轻,有些怕自己脚步重一些,赵舒就会消失。

素梨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锦榻边,看着晨光熹微中病体支离的赵舒,轻轻问道:“你怎样了?”

眼前的赵舒,和前世在金明池行宫见到的赵舒很像,脸瘦得只剩下巴掌大,一向色泽浅淡的唇带着一抹血痕,越发显得肌肤雪白,眉目浓秀,整个人仿佛如一股轻烟,随时都会消散......

见到素梨,赵舒忽然觉得有些委屈,眼睛湿润了,抬起白得快要透明的手,落在了自己胸前:“我......这里好疼......”

当着父皇母妃的面,他也未曾如此,不知为何,此时见到素梨,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老是想撒娇,想要素梨照顾他。

素梨见状,抬手抹去眼泪,声音有些哑:“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让侍候的人都退下,好不好?”

赵舒“嗯”了一声,眼睛看向立在一旁的阿保等人。

阿保拱手行了个礼,做了个手势,带着侍候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素梨掇了张锦凳坐在锦榻前,略想了想,从袖袋里掏出那个黄澄澄的果实来,身子前倾,靠近赵舒,用极轻的声音道:“这是我姥爷家传了很多代的传家秘药。每年到了中秋节左右,这些果实会变成金黄色,用银刀划一道口,会流出一种青色半透明的汁液,立即口服的话能解毒,片刻后等汁液变成白色,不但不能解毒,而且含有剧毒。”

她看向赵舒:“这种药得在夜间子时服用一盏,服后立即用这种藤煮水蒸浴,虽然不能立即解除身中之毒,可是服用一次,毒性就会解一些。”

说罢,素梨继续凑近赵舒,轻轻道:“我不能保证一定能解你的毒,不过我建议你试一试。”

见赵舒怔怔看着她,素梨以为赵舒担心自己下毒,便凑得更近,几乎要靠近赵舒耳畔:“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先服用——”

“我信,”赵舒咳嗽了好几声,轻轻道,“咱们做好准备,今夜子时服用。”

素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眼睛眨了眨,呆呆看着赵舒:“真的?你相信我?”

赵舒“嗯”了一声,见一向精灵似的素梨变得呆呆的,心中满是欢喜,轻轻道:“你若是下毒,我就在黄泉下等你。”

说完他意识到这句疑似调情,脸一下子红了,耳朵也红红的,忙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素梨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身子移开,抬头寻找叫人用的金铃,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你用早饭没有?”

因为担心连累家人,她刚才几乎是耳语,就是怕外面侍候的人听到她和赵舒的对话,这会儿话谈完了,自然要提高声音,让外面的人听到了。

阿保在外面静候,他耳朵好得很,听到素梨这句话,担心赵舒又不肯用饭,顾不得许多,当下便在窗外道:“秦姑娘,我家公子还没用早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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