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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师弟一战成名(77)

作者: 黑夜长明 阅读记录

因为他,这黑暗的巷子转瞬陷进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哪怕连个可见的对手都没有。

清一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微微一笑, 眸光之间暗藏锋芒。

寒昭不言不语,清一也不说话,连那“咚咚”的声响都在响过一阵之后消失了。可寒昭却越发警惕,他嘴唇紧抿着, 眼眸里散着寒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寂静在蔓延,沉淀出了让人心慌的危险气息。

寒昭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正握剑静静等待着。忽然,他听见一声愉快的呼喊,带着熟悉的愉快音调和吊儿郎当的语气,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寒昭!”

寒昭余光看见一抹红色, 甚至还没来得及去看脸, 就觉得脑袋一沉,意识沦如黑暗之中。

*

“两年, 你们那青玄宗的大师兄还照过来啊。”喑哑难听的声音响起。

阴暗之地,怪石嶙峋。一簇红光不知从哪发出来, 幽幽地照亮了这个地方,给所有的一切,桌椅、装饰,甚至人的皮肤粉饰上了一层红色。

这道声音的主人是在和屏风后那道模糊的身影讲话。屏风后的身影动了动,仍是没有露面,声音却传了出来,道:“所以呢,你想说?”

“据我了解,你们关系还算亲近吧?”

“嗯?”

“呵呵,那我倒没想到,寒昭两年音讯全无,你倒是坐得住阵……”

“我当你要说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呢。这不是信他吗。”宴白流轻声笑了笑,翻了个身继续躺着,声音懒洋洋的,还是不着调,“他可是我们青玄宗大师兄,世上什么东西困的住他?”

“能困住他的东西可不少啊——”蒙面人的声音低低响起,顿了片刻,饶有兴味地笑了笑,“不过你约莫不想知道。”

“你知道就好。”宴白流道,“话说,这都两年了啊,我这大好青春就浪费在你们这黑黢黢的洞窟里头,骨头可都要养懒了——右护法阁下,不晓得你们老大什么时候肯赏脸见见我啊?”

“不急。”被他称为右护法的人笑笑,食指中指将棋子拈起,啪地一声敲在棋盘上,声音幽幽道,“你的大师兄何时来,你就何时能见到吾王。”

“哎呦,这怎么还和我大师兄扯上关系了?”宴白流诧异道,“我以为鬼王和我是私仇呢,怎么,莫非不是?是和青玄宗有仇?”

右护法:“自然是与你的私仇。”

“奇了怪,私仇,怎么还牵连上闲杂人等了?”宴白流顿了顿,哼笑一声,“鬼王应该是个精明人吧?我看他的行事可不像是个拎不清的。”

右护法忽然不说话了,一粒一粒地将棋子收归到棋盒里。宴白流静静听着一道屏风之外那轻脆的“啪嗒”声,觉得自己脑里的弦都在跟着这声音跳动,忍不住皱了皱眉。

右护法将每一粒棋子都收纳好,宴白流又等了一会儿,只衣料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因此知道是右护法站起来了。

又是一段时间都静默,宴白流身边的屏风忽然被暴力地扯开,被一只树皮般丑陋的手一把砸在旁边,木质的屏风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如垂危的老人般脆弱地坍下。右护法从头裹到尾的黑大袍被一股风掀了一个小角出来,宴白流抬头看了一眼他隐约露出的那双眼,是猩红色的。

右护法用那双仿佛在夜里闪着光的红眼睛一寸一寸地扫视他,目光如同刀子般锐利。他用喑哑的声音缓缓道:“毁掉你所在意的一切——这难道不是复仇的真正意义吗?”

话音刚落,他就开始得意地打笑起来。嘶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嚣张、狂妄。知道他笑得直不起腰,才渐渐平复下来,在宴白流冰冷的目光中道:“等着吧,好戏就要开场了!”

宴白流道:“你们对寒昭下手了?”

“呵呵。”右护法道,“现在对他下手的可不是我们,而是你的同门师弟——”

宴白流张了张嘴,心中刹那蹦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一个名字在他舌尖绕了好几圈,又被他吞了回去。他道:“……谁?司寅?”

右护法道:“我说的是不是他,你自己心中想必已经有答案了吧?”

宴白流脸登时就沉了下去。

右护法右手一转,掌心就出现一根比小指略细的针。透过这地方黯淡的红光,可以看清楚这枚针形状并不笔直,而是像树枝那样有些微的起伏。右护法眼眸在针上凝了一瞬,如欣赏艺术品般轻轻一转,然而就在下一秒丑陋的手就攥紧了它钉进了床板上。

——穿过宴白流道肩膀,透过他的骨头和皮肉,还有那一层早分不清楚是血还是本色的红衣,钉在了木板上。

剧痛刹那袭来,宴白流眉一拧,双唇紧咬,将那一声痛呼憋在了嘴里,硬生生抗下这一针剧痛。

右护法手指捏着针头,将这树枝般凹凸不平的针在他肩头转了两圈,然后轻描淡写道:“慢慢受着吧,等你大师兄到来的那天,等我们大人对你宣判的那天——这些痛都是利息,你该得的,孽力回馈罢了。”

宴白流嘴唇控制不住地抖着,半晌才半是嘲讽半是克制道:“孽力回馈?呵,你们这说法还真有意思!我行得端走得正,天王老子都知道我从不做亏心事——你又算哪根葱,说起谎话都不打草稿,也不怕打脸?”

右护法并不在意,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

第71章 阴山路(十一)

宴白流自嘲似地一笑:“我不关心这个该关心什么?我宴白流要是做了什么问心有愧的事, 你们大可去说, 大可去昭告天下, 让这天下的所有人去评判——但你们不,单是不也好说,只不过现在这又算怎么一回事。就算有私仇, 好歹也给我个痛快吧。囚禁?每天就这么不痛不痒地给我扎一针?意义何在!”

右护法轻呵了一声,意味不明。他眼睛在宴白流脸上扫了又扫,带着点蔑视又带了点恨、愤怒, 总之是让人说不大清楚的情绪。宴白流话音刚落,他就揪着针尾把针猛地一下拔了出来,说句不夸张的,血几乎是瞬时就跟着针尖飙了出来, 然后汩汩的淌下去。

宴白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了, 咳了好几声,又痛得夸张,就没空去理身上那点指甲大点的小伤。他在想这阴山里的损招着实多,每日一针,他两年了都还不适应,回回都觉疼得人几乎要失了智……指不定是使了什么狠药。不知道寒昭那冰块脸若是待在这, 且和他一个处境, 会如何呢。

他还没见过寒昭狼狈落败的样子。

宴白流想到这儿,就哈哈大笑。

右护法刀子般的眼神朝他扎来。然而他笑了笑, 笑意又渐渐褪去,眼睫垂了下去, 一双明亮的眼里光芒一黯,如明玉蒙尘。

宴白流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那是个血窟窿,血还在不断地涌,他倒是觉得身上热乎了起来,道:“我这辈子最憋屈的两年就费这儿了,寒昭那傻瓜再不过来,不知道还见不见得着我全尸……”

宴白流忍不住又笑一下。他总觉得自己脸上是苦巴巴的表情,可事实上右护法觉得他笑得很开心。

“这,你可尽管放心。”右护法手上凭空出现一只瓶子,他拔了木塞,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倾入那个血窟窿里头。“他一日不来,你就一日不会死。”

“唔……!”粉末状的东西洒在伤口上,登时一股热辣的痛感直击大脑,他忍不住轻轻地痛呼出声。

右护法在黑大袍之下看着宴白流隐忍地握着拳头,一副恨不得去死的模样,忍不住快意地勾了勾唇,用那难听的声音平淡道:“总之,我们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说的好像他一来我就会死一样。”宴白流攥着手等剧痛缓过去,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哪怕境遇不如意,他身上依然没有显露出丝毫怯懦的影子。他笑,“首先,我命硬,轻易不会死。其次……寒昭那家伙我知道,有他在我想死都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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