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荒显然也不怀疑风烛最终会成神这种事，但现在他所关注的重点却并非成神之事，而是“弱点”二字。
以至于过了许久，这位神明才嗓音嘶哑地说道：“……所以？”
此时此刻，他仿佛处在了他死亡前风烛所在的角色上。
甚至于此刻他说的话都与那时候风烛所言重合了起来。
“我其实不太清楚我对你的感觉。不过这些年来我确实拿你没什么办法。”
那一刹那，夜荒甚至觉得哪怕他无法再使用风烛的【奇迹】称号，但他所渴求的奇迹此刻似乎已经实现了。
与其说风烛拿他没办法，不如说他早已对风烛全无办法了。
夜荒万年以来根本就没追过人，他所拥有的唯独本能而已。
然而他的本能就像是当初身为疯神时的他那样，他的这份本能不惹火风烛就已经算不错的了。可如今他却发现，如若按着本能说话的话，产生的结果似乎也没有他想得那么糟。
或者说，如果他知道他先前对风烛说的话会得到回应的话，他大抵早就对风烛说出口了。
对此，再度看出了夜荒想法的风烛只是扯了下嘴角。
他现在的想法要说和夜荒先前说的那些话全然无关倒是不至于。
但说到底，这更是因为夜荒的死亡。
风烛比谁都恐惧死亡、厌恶死亡。
因为穿越前他曾死过一次，所以他极为清楚地知晓死亡的恐怖之处。
那是终结。那是他最不想迎来的结局。
也因此，风烛明白一个不想死的人却选择了接受死亡究竟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如果夜荒对他的情感远胜死亡的话，那么风烛觉得无数宇宙里大抵没有谁会比这位神明更爱他了。
所以他才想自己再仔细思索一下这样的情感。
这对他来说并非是那种仅仅只是出于浅薄好感的恋爱。
这些年来风烛向来秉着等价交换的原则。感情之事或许没那么容易等价，但他觉得至少天平的一边不该远少于另一边。
所以他打算好好想想。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回应对方这种热烈到几乎能将人灼伤的情感。
于是风烛就这么开口对夜荒说道：“让我想想吧。”
“稍微给我点时间。感情这种事我觉得还是该考虑清楚得好。”
他也好夜荒也罢，他们大概都不是那种容易动心的类型。
如果他只是出于某种动容、又或是某种他自己都不曾明了的情感和夜荒在一起了，单是风烛自己都无法接受这种事。
对此，沉默了许久的夜荒静静地看了风烛一会儿。那一刻他那暗金色的眼眸似是带上了几分压抑而沉郁的意味，就像是窗外愈演愈烈的暴风雨一般。
而最后，他终是开口说了一句：“好。”
第156章 第十宇宙的永恒星光（六）
当屋内逐渐沉寂下来后, 敛下了情绪的夜荒再度想起了风烛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虽然不想再放任离去，但如今风烛都那么说了，他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
这么多年来，因为风烛，他终究是知道了何为患得患失。
所以这一刻他想的并不是风烛最后说的那些话，而是风烛先前提到的他想成神的事情。
如果风烛是为了变强而想要成神的话, 自己那命运之神的神格显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之前也正是因为他不了解风烛想要成神的原因，才会觉得风烛想要的便是命运这枚神格本身。
可现在看来，风烛追求的并非是某种神格，而是成神本身这件事罢了。
并且从风烛之后的话来看，即便他的死亡倒计时结束了，这个小崽子依旧有着成神的念头。
想到这里, 夜荒干脆确认般地开口问了句：“你想成神？”
重新走到沙发处、正想着那个沾染了夜荒血迹的单人要怎么处理的风烛就这么随意地应了一声。应完之后, 他直接侧过头来对身侧的夜荒问道：
“这沙发怎么办？我看你似乎不怎么想让主神的血液被别人拿到？”
夜荒倒是没想到风烛此刻还在纠结这种事情。
主神的血液他确实不想被别人得到。
毕竟主神血液里的神力远胜于第一宇宙其余的神明。所以如果那些家伙想到成神的话，借由主神血液显然能够得到更澎湃的神力，并且能够让他们成神更容易一些。
不过就风烛那种成神的方法, 说真的, 万年以来也有且仅有这个小崽子一个而已。
因为旁人根本不知道主神血液的力量。也就风烛会在假设之后就这么无所畏惧地尝试了。
夜荒并不在意风烛拿到他的血液。不过既然风烛都这么问了, 他干脆随意将那个沙发收紧了自己的空间装置里，然后再度看向了风烛。
风烛见状倒是略微愣了一下。老实说夜荒就算直接毁了这个沙发、将其化成齑粉, 都没有他这种直接收起来的做派让风烛来得惊讶。
这样的沙发这家伙收起来想干什么啊？等回到死神殿再拿出来毁掉吗？
话说夜荒到底记不记得这其实是他的沙发？
而当风烛忍不住“啧”了一声后，他便听到夜荒再度说起了刚才那个成神的话题来。
其实风烛并不怎么想和夜荒聊这种话题。因为他想成神的话，很可能会对第一宇宙的其他神明动手。
不过他不想和夜荒聊起这件事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他不想因夜荒而成神。
别说他现在对夜荒的感情还没理清楚。哪怕他对夜荒并没有什么情感方面的纠葛, 他也没打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神了。
他想要的东西还是自己得来才让他觉得有真实感。
否则当初他在认识三主神后，就已经可以着手借着他们的力量成神了。
想归这么想，然而当风烛听到夜荒接下来的话后，他才意识到夜荒提起这件事的原因似乎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那位神明大概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并未打算直接帮助他成神之类的。
夜荒只是对他说起了一件事来：
“风烛，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其他宇宙的人都说第一宇宙有十万神明，毕竟第一宇宙的神明数量是存在上限的。他们觉得这个上限就是十万人。”
“这些年来，无论是第一宇宙本身还是其他宇宙，对于神明数量的事也一直没觉得有什么。”
“可实际上呢？第一宇宙真的有十万神明吗？”
听到这里，风烛瞬间想到了夜荒这么说的用意。
是了，无数人都在说第一宇宙有十万神明。从第一宇宙的神明名单来看，这个宇宙也确实有着十万神明。
但这件事的前提是——三主神一直被算作是三位神明。
而实际上呢？他们不仅是同一个人，就在不久前，这些人格还全都融合了。
如今只有命运之神夜荒，所以这么来算的话，第一宇宙的神明只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位？
那么空出的两个神明位置呢？
这两个位置又由谁来补上？又以什么规则来决定由谁来补上？
念此，风烛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夜荒。
而夜荒本身也不是卖关子的性格，他见风烛看向他后就直接说道：
“其实第一宇宙的神明上限不是十万，应该说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只不过最初在选择神格的时候，我在成为命运之神不久后就直接成了三主神。”
“而那些在我之后选择神格的，他们显然也无法弄清神格最初的数目。毕竟当他们选择神格的时候，神格的数量已经在逐渐减少了。”
“你对第一宇宙的神格可能不怎么了解。”
“和第十宇宙的特殊称号能力一样，第一宇宙的力量其实也并非只有弱点这一个限制。”
“虽然大部分神格是那些神明自己选的，但有些神格也不是谁都能选的。”
当初夜荒根本没什么耐心在十万个神格里挑选。事实上他之所以成为命运之神，是因为当时存在于供他选择的那些神格的最上方便是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