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养(3)+番外
回到公寓。
沈年一个人沉默走出房间,锁上房门。
背抵着床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膝,头埋在其中。
这样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思考。
纪泽阳是位善解人意的人。
一下午都没有主动来打扰她,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来舔舐身上的狼狈。
到了傍晚,他才过来敲门。
她从恍惚中惊醒。一下午的蜷缩,让整个腰背都是胀痛的。
“出来吃晚饭。”
她应了声。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用热水浸湿毛巾好好得把眼睛敷了敷。
餐厅里没有人,桌上摆着两菜一汤。
一荤一素。
她向里面走,厨房传来声音。
男人穿着衬衫黑裤,趿拉着拖鞋,手里拿着两双筷子,两个碗。
衣袖半卷,领口解开,额角的碎发都塌拉下来。
十分居家休闲。
程灿十分不客气地哇了一声,表示她的惊叹。
她接过筷子尝了一口清蒸的石斑鱼。
“非常棒。”她竖起大拇指,毫无保留地夸赞,“很好吃。”
纪泽阳正在盛饭,听到这句话,笑着说,“我的荣幸。”
汤是蘑菇奶油浓汤。
口感很细腻润滑。
比她父亲的厨艺都好,口中却说,“纪泽阳,你的厨艺和程……有的一比。”
纪泽阳坐在她对面,听到此处有些好奇,“程教授也会厨艺。”
“嗯嗯,而且相当不错。”她用勺子喝完一口浓汤,等吞咽完,才说,“我母亲不会做饭,家中事务都是他操持。”
她的父亲很爱她的母亲,原本厨艺不会,也是后面开始学的。
就算当年流言蜚语,断了前途也要和她在一起。
在她的十五年,最崇拜地就是程文。
吃完饭,一大一小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原本是程灿饭后坐着看他收拾餐具。
后来他出来便坐在她身侧,一副准备要细谈的模样,程灿也就没动。
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你什么时候上学?”
她没出声,有些诧异对方开口说的事是这。
她以为他会跟她约法三章,定下某些不能违反的规矩,或者是门禁。
“还有几天。”
“是几天?”
她虽疑惑他问这么仔细,却还是回答,“三天。”
“上高一?”他问。
“对,我考取了一中。”市里最好的高中,她以635的高分考进火箭班。
程灿并没有炫耀分数,只是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甚至都没提分数之事。
说些话的她也没看见纪泽阳看向她的那一眼。
“很厉害。”他夸赞。
他听有人说过,要适时给予小孩儿表扬,有助于积极性格的形成。
她有点尴尬,笑了。
“谢谢。”
等待许久,身旁人没再问话。
她好奇偏过头,只能看见男人一张认真的侧脸。
他好像在看电视上的综艺。
并没有继续问话地意味。
她忍不住问道,“你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他挑眉,这动作他做起来简直是在诱惑少女。她心里咕哝几句。
“比如?”
“规矩。”
“嗯?”他似乎不解。
程灿盘腿正对着他,“我住在你家,你不需要对我嘱托些什么,不许干什么,要帮忙拖地,做家务等等?”
她觉得自己对于这个男人也许算得上是一个累赘。
纪泽阳明白过来,失笑。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与你在家一般,我也不会命令你什么。”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甚至皱眉。
“相信没有哪个父母会在家给自己的子女定下规矩。”
程灿嘟囔,“可是你又不是我父母。”
纪泽阳点头,“是不是,那你主动要帮我洗碗也是可以的。”
她眼神落在他脸上,仔细打量。
确定他不是在说假话。
最终说了一句,“不,我不喜欢洗碗。”事实上,她宁愿做菜,也不愿洗碗。
等她回到房间,在床上躺着,思绪散空,滚了好几圈,才平静下来。
还有几日就要上学。
第一次去新学校报道,也许要准备许多,她打开手机,准备细问。
手机甫一开机,页面就显示多个未接电话。十几条短信。
有老师短信问候她父母事宜,有好友同学发来的关心话语。
她因为想躲清净,关机了事。
想不到有这么多人知道了她父母的事情。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晚间,她只得静下心来一一回复。
也许是白天大哭一场,耗费太多心力,她现在再次揭开伤疤,提起父母二人的死亡,就不会如此难过。
她这才知道原来,初中老师之所以知道她父母亡故,是因为新闻报纸上的一则讣告。
最后回短信,她的手腕都发软。
还剩下最后一个人未回。
佟雨。
从小学到初中,一个学校一个班的死党。
这种缘分何其巧妙,死党将近十年,她把她留到了最后。
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说说话。
电话拨过去,不过几秒便被接通。
“喂?”
“嗯,是我。”
那头呸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是你,够硬啊,现在才给我回电话。”
她笑了几声,声音又慢慢低下去。
那头感觉到她情绪,没再说话。
两头都只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要出来玩玩吗?”那头问。
她坐在书桌前的圈椅上,转圈,“不用,我现在住在别人家,不能彻夜未归,影响不好。”
“别人家?”佟雨一惊,又反应过来,好友父母双亡,现在还是未成年,肯定有监护人,“你父亲这边的亲戚?”
她把椅子转回正面,“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早就和那边没有了联系。”
“他是我爸的学生,一个大好人。”
佟雨若有所思,“是男人,年轻男人?”
她笑,“是男人,但是是个老男人。”
貌美的老男人。
第3章 开学
在家又待了三天。
纪泽阳这几天尤其忙碌,他开了家公司,现如今正在上升期,身为掌舵人不能轻易离开。
却因为她的缘故,中途离开过好几次。
住在一起,她却很少能与他碰上面。
家务要事,纪泽阳在早上出门时全已做好,早餐是非常简便的开放三明治和谷物酸奶。中餐则是已做好,放在冰箱,她要吃,中午要拿出来温热。晚饭会有人来送,她见过几次,应该是他的助理。
她每天起床,早餐都有所不同,这让她充满期待。
今天的就是番茄牛油果火腿可颂三明治和黄桃谷物酸奶。
他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今天原本是该上学的日子。
她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没有动。
餐桌上贴了一张标签,上面是纪泽阳的字:上午十一点,我回来送你上学。
是潇洒至极的行书又暗藏锋利。
老程说过,字如其人。
她现在觉得有些不对。
纪泽阳这人应该是冰冷且温和的,他大多时候都很有风度,彬彬有礼。
好像没有刃的那一面。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相处太少,她并未完全了解到他。
十一点钟,纪泽阳打来电话,告知他现在在地下停车库,要她马上下去。
她看了眼旁边的行李箱,嗯了声。
“我马上下去。”
电梯打开。
门外是幽暗的停车区域,灯光都是昏暗不明的。
纪泽阳站在灯光下,她一出去第一眼便看见他。
颀长身影,挺直的背。
她觉得就算在人群中,他一定也是鹤立鸡群之人。
“你不住在家里?”
他逆着光走过来,看见了她手边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