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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116)

作者: 夕淮 阅读记录

戚梧桐所不知的是这云海城之所以能盘踞一方,不单单是城中人人皆会些拳脚功夫,更是因着云海城有着一支精通水战的水师,专门对付这海上的匪盗。

早年间不少州府水匪为患,官吏不惜重金求助于云海城城主。这才使得云海城积累下极其丰厚的物资。

云海城中有两处格外显眼,皆是修筑于地势较高的山腰,戚梧桐猜测那其中一处便是云海城城主的居所。而这另一处倒还真猜不出是个什么用处,瞧那样子倒像是寺庙。

不过隐约间,戚梧桐能感觉到那个地方有点阴森。

云海城内城主的居所为一宫一阁。

云顶宫、琳琅阁。

慕云爵、路冥渊、屈岸风、隋东云几个在云海城中有身份的人便住在云顶宫中,而琳琅阁则全是女眷,在云海城中能自由出入琳琅阁与云顶宫的只有云海城城主与其夫人,舒羽霜。

戚梧桐入云海城,慕灵衣本就是邀她与自己同住琳琅阁,而戚梧桐婉言谢绝,早前她与慕云爵见面时,听慕云爵提及,练秋痕与司马逸在云海城时,皆是住在一叫听雨轩的地方,便决定在听雨轩落脚。

听雨轩可算是云海城中一个不特别,又特别的地方。

说它不特别是因它就如同是云海城中的驿站一般,从前会有人将貌美的女子献给云海城城主,而这些女子身份存疑,云海城主不便让她们与其他女眷同住,便修建了听雨轩专门给这些女子居住,以便监视。而这也成了后来听雨轩的特别之处,住进听雨轩中那些女子,结果有二,一是被云海城城主赏给立功的手下,或是城中到了嫁娶年纪却未娶妻的男子,这还得是确定了身份干净的。若是身份不干净,那便是第二种下场,沉尸东海。

后来慢慢的,这听雨轩里头的女子少了,地方闲着,云海城城主便又将它用来暂时收留一些来投靠的江湖中人,这些人自然也是有去有留。反正无论是从前还是往后,这住进听雨轩的人,都在里头住不长久。

戚梧桐住进听雨轩的头个夜里就不安生,她刚沐浴出来,便看见一个人影匆忙离去,她随身的东西也被动过,看来慕云爵的猜测是对的,当年害她们母女的人仍在云海城内。

戚梧桐方坐下,就见慕灵衣便带着两名婢子前来,侍婢手里头拿着些衣物点心,两名侍婢将衣物放下,摆好茶点,欠身退下。

慕灵衣笑眯眯的坐到戚梧桐身旁,问到,“如何,今日可还太平。”

戚梧桐笑道,“你不正是知道会不太平才来的么。”

慕灵衣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戚梧桐,说到,她知道那些衣服首饰定然是入不了戚梧桐的眼,于是准备了些特别的。

戚梧桐接过锦盒,掂了掂,轻的很,便随手打开,这锦盒内立马就传出一股刺鼻的气味,她往里头一看,里头约莫是放了三四张极其粗糙的纸卷,戚梧桐只是将它们过了一眼,那里头有图也有字,大抵是记载这某种器具,但这几页都只描绘了些部分,并无完整,戚梧桐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其中一页下头有几行弯弯曲曲的记号,不知是些什么。

慕灵衣见戚梧桐脸色从平淡转为困惑,又自困惑转为疲惫,便道,“这既是青阳手札。”

戚梧桐一听将那几页纸卷随手就往桌上放,应道,“灵衣姑娘,且不论这纸卷保存如此完好,就说这四大家族兴于春秋,那时用的都是竹简,何来的纸卷。”

慕灵衣则是将那纸卷拾起,仔细整理,放入锦盒,道,“这是练秋痕看过青阳手札之后抄写下来,世上独一份的青阳手札,正本都给她烧了。”

戚梧桐听之一怔,原来这是练秋痕誊写而成,那上面那几行小字,就可能是西域文字。

慕灵衣见戚梧桐若有所思,便将写着小字的那一页取出,指着那几行字道,“这是楼兰的古语,叫佉卢文。”

戚梧桐推开纸卷问到,“那位苏纪姑娘可还在你手里头。”

慕灵衣垂目片刻道,“你莫要误会,我抓她来可不是为了这个,该说,她原本也就看不懂,这佉卢文字,你就是翻遍西域,称得上精通的,也只有一个名叫宗巴上师的高僧,还有他的一个弟子。练秋痕的佉卢文也就是从小跟着这位宗巴上师研习佛经学来的。”

戚梧桐翘腿,一副悠闲的模样,道,“不曾想云海城也对这四大家族的遗物有兴趣。”

慕灵衣摆手道,“这舒老城主早年就曾看过青阳手札,可是他觉得那不是他能摆弄的,便没有动它的心思,后来不知怎么地,这东西到了路冥渊手里,好些年头,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就一个那么搁着,直到他遇到你娘…”慕灵衣说着顿了顿,含糊道,“反正,事情大抵就这么回事,瞧我,说了如此扫兴之事,千盼万盼才将你盼来,该说些有意思的。”

戚梧桐却冷冷道,“这是你的真心话,亦或是代替慕灵衣所说,你不会真打算代替她。”

戚梧桐这话就如同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慕灵衣淡淡笑道,“小衣是义父的亲生女儿,血脉至亲,这岂是他人可替代的。梧桐,我需要你,要给我爹娘报仇,我就需要你。”

戚梧桐问慕灵衣到,“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灵衣方才凶狠的眼神,突然收敛,应道,“此事待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向你说明,在那之前,你就好好的看看这云海城,这里头可有着许多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不过都得靠你自己去发现,没有人会告诉你。”

戚梧桐点头笑道,“好比,慕云爵内力大损。”

慕灵衣一怔,应道,“义父说的没错,此事你已有所察觉,他并非是失去了内力,而是自小衣受伤后,义父一直以自己的内力为其续命,十余年如一日,这也致使他伤及自身,内力无法恢复如初,他现在的功力,只有原来的六成而已,这事,除了我,只有隋六叔和岸风师叔知情,还请你也保守秘密,尤其是对路无涯。”

戚梧桐颔首应下,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今日她入云海城时,看着屈岸风与慕云爵并不亲近,从慕灵衣口中,戚梧桐得知,屈岸风是几人中最后被舒城主带入云海城,却最得老城主偏爱,可惜屈岸风生性寡言少语,性情孤僻,不善与人打交道,几乎没什么人见过他笑,好像永远是那木愣愣的一个表情,他那样的性子并不适合继承城主一位,相反慕云爵与路冥渊,无论心机城府,还是手段计谋,高出屈岸风不是一两成,就连习武的天赋,屈岸风也要逊色隋东云些许。

老城主偏袒,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老城主再世时,还时常陪同屈岸风钻研武学,使其武艺胜于云海城中各人。

而屈岸风此人重信重诺,老城主对其恩重如山,他感念恩情,在老城主过世后也寸步不离守护云海城,虽说与慕云爵并不亲近,但只要慕云爵为城主一日,他便护其一日。

次日清晨,戚梧桐坐在露台上,昨夜与慕灵衣长谈过后,她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生,夜里被听雨轩外的动静吵醒两三回,也不知究竟是在闹腾些什么,最恼人的是慕灵衣昨夜还告诉她,屈岸风与路冥渊,二人势成水火,皆与一个女人有关,而传闻,这女人,就是练秋痕。

晨雾散去,模模糊糊可见一人坐在溪边,戚梧桐随手披了件衣服便走下听雨轩,方才在露台上咫尺可见的庭院,戚梧桐却绕了好半天才找到,好在她到时,屈岸风仍旧坐在溪边,手中拿着柄小刀在一块不到巴掌大的石头上雕刻,戚梧桐约莫到其身后一丈地,屈岸风手里头的动作戛然而止,顷刻又像无事般继续雕琢石块。

戚梧桐径直走到其身旁,但十分奇怪,戚梧桐并未与他交谈,二人就如此静默了许久,突然戚梧桐脚下一动,将一个块石子踢进斜后方的一片草丛,草丛内随即沙沙响起,一个人倒了出来,屈岸风依旧自顾自,并未理会周遭发生的一切,就像这一切本就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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