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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40)

作者: 夕淮 阅读记录

灵衣笑道,“瞧,你并非是全忘了,只是没记起。”灵衣默默的站起身,道,“其实,其实你走后,我一直很孤独,我以为你会像我一样孤孤单单,几年前我去找过你,却不敢现身见你。”

戚梧桐说自己能有何不好。

灵衣垂目道,“这你该是最为清楚,凤天翔那么个绝世孤高的剑客,即便手中无剑,心中的剑,也早已磨得锐利万分,叫人无法靠近,难以亲近,更别提了解于他,同他相处。我想即便是独孤家的那位九叔,时常也是束手无策,在这世上,除了你的娘以外,还有谁能留在他身边。”这姑娘说着忽然又否了自己的说法,连声道,“不,不,不,你娘最后也没能留在他身边。”

戚梧桐微微一笑,觉得灵衣对凤天翔还是挺了解的。

灵衣见戚梧桐笑了,也笑道,“你爹不亲近人,故而不懂人,纵使那人对他极为重要,他仍是不了解,可你娘死后,他疯了,这是谁也没料到的,若他不疯,你们应该也不会相认。”灵衣蹙眉问道,“你可知练秋痕的尸体在紫金顶被人夺走,凤天翔也险些丧命,他在紫金顶日晒雨淋七日,才被人救下。”

这件事戚梧桐听凤天娇提起,据说是九死一生。

灵衣微笑道,“你父女二人,是谁离了谁,都活不到今。”灵衣转头就见戚梧桐脸上有些津津有味的笑意,道,“冬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我定会好生照顾你。”

戚梧桐却不以为意,仍是一脸笑意。

灵衣正色道,“你同你爹在一块久了,连心境也如止水,你也要以剑为生,那么心无旁骛的过活?岂不无聊。”

戚梧桐沉声问,“你那义父是谁。”

灵衣调皮的同她眨眨眼,一副世外高人,天机不可泄露的语气道,“这是另一桩,得靠你自己去记起的事,恕我不便相告,我诚然是望你能早日记起,一旦你记起了,你就会明白更多,要知道练秋痕并不像江湖传的那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戚梧桐噗一声笑了,灵衣嗔怒道,“我并未同你说笑。你娘同我义父尚有一盘未完的棋,义父总说,棋局能帮他看清一个人…”灵衣似要说出一件了不得的事,感觉住口,“我此次救你也算是机缘巧合,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你不跟我来,那也不要同任何人提起。”

戚梧桐点头道,权当未见过罢。

灵衣也点点头对戚梧桐道,“你看着也无大碍,快些起来,我们好走。”戚梧桐说他们还是各走各路。灵衣登时双眼瞪得圆圆大大的,惊讶道,“你身无分文,莫不是要一路乞讨回中原去?”

戚梧桐心里一沉,发现不单是身无分文,自幼习武的她,什么紫钗步摇的金银细软亦是一件没有,头上唯一一支发簪是杨柳姑姑给的,说是她娘生前自己做的,这要是刀剑拿去换钱大概能换上不少,可这发簪,姑且不论值几个钱,值不值钱她都不大清楚,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怕是连当铺也找不着,总不能真行乞回中原。戚梧桐估计殷红鸾几人一旦脱险必定会直接返回中原,要同他们会合也决计得在中原,戚梧桐瞧灵衣满脸都在瞧好戏的神情,真想赌气甩手让她别管,可好汉不吃眼前亏,要笑话,就让她笑话好了,决定搭她一段。

与灵衣同行的还有一个男子,武功颇高,看年纪应该不比凤天翔与独孤九年长,戚梧桐见他对灵衣是唯命是从,戚梧桐顺嘴问灵衣这人是不是随从,灵衣忙着摇头气鼓鼓说那是长辈,还让她也客气些,不让半道也把她抛下。戚梧桐对灵衣的态度大为震惊,不承想这成天满嘴都是俏皮话的丫头会这般尊敬这位隋六叔,顿时心中对这人生了几分好奇。

其实戚梧桐只是晓得隋六,要是换作殷红鸾,也该是同灵衣一般的态度。

隋六名叫隋东云,隋六的名号虽简却委实是位响当当的人物,此人不涉江湖之事,但他若出手,却未曾有失。

灵衣到苗疆的走的路子和戚梧桐差不了多少,皆是乘舟行水路而来,但她走水路不光是因水路比陆路好走,更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回中原的路上有许多能停靠的地方,他们第一次靠岸,是为了给戚梧桐买合身的衣裳,戚梧桐和灵衣身形差不多,可由于他们修习的武功不同,戚梧桐的手臂比起灵衣要长一些,自那次停靠之后,他们的船,除非是粮草或清水不足,不然绝不停靠,日夜兼行,赶得急。

灵衣的话非常多,但许多都是废话,头一两日,戚梧桐还会同她聊聊,想从她嘴里套话,关于灵衣的义父,和隋六叔的事,但戚梧桐没想到灵衣比她滑头,吃喝拉撒扯一统,连灵衣小时候养过几只猫狗马羊,鸡鸭鱼虾都能打听到,只是每每说到关键之处,灵衣便又东拉西扯些没用的。之后灵衣再来找戚梧桐拉话茬,戚梧桐就用一个大大的哈欠加懒腰回敬于她。

那之后一整天二人都在相互捉弄,一旁的隋六叔看的是满头大汗,平日一个小魔头他已提心吊胆,而今双剑合并,着实威力无穷。

不过戚梧桐还是从灵衣那里打听到一些关于隋六叔的皮毛,他之所以称’隋六’并非他排行老六,而是因这人会六门不同的绝学。戚梧桐听闻少林有七十二门绝技,是由佛法无边达摩祖师所创,能同时通晓三四门的也属罕见,隋六先生若身在少林那可算得上是得道高僧。

戚梧桐大多时候都在舱里睡觉,一连睡了几天,她躺的骨头也酥,身子也僵,她想上外头吹吹江风松松身子,一只脚刚伸出去,又缩回舱里头,她瞧见灵衣和隋东云在外头说话,便趁机附耳一探,可他两人坐在船尾,江上风大浪大,戚梧桐听不全,但她大概弄清灵衣他们日夜赶路的原由,并非是’归心似箭’而是他们要赶去某个地方,接应什么人。

戚梧桐想,再过相熟的人,十多年不往来,彼此究竟长成什么心性难说的很,好在她这人从没忌讳,没什么不好意思,戚梧桐寻思着明日得找灵衣问问,他们办的事要是不麻烦,她又顺路,那能帮就帮上一把,但万一事情麻烦,那下次他们再靠岸,他们是分道扬镳的好。

次日清早,戚梧桐喝完小米粥,按着她这几日的习惯,她不会再吃其他干粮,顶多是抓一把花生磕巴上一会儿,就回舱里找周公去,但今日,她喝完粥,又多抓了一张饼,掰着吃。

灵衣自然觉察反常,坐在戚梧桐对面,也摸了张饼,吃起来,两人都没说话,都在等,看谁先耗不住,不成想两人都磨人,一张饼都吃完了,仍是一声不吭。

厨娘正打算进去收拾桌子,瞧她俩坐那,不出声,干瞪眼,有些害怕,便跑去找隋东云,隋东云正支根根子在船尾钓鱼,听厨娘这么一说,赶紧起身,又忽的坐回去,让厨娘别去管她们,直接收拾。

厨娘战战兢兢地进了舱,低着头赶紧把桌子收了,退出来时偷偷看了她们一眼,那两人笑眯眯地盯着对方,神情都有那么点阴险。

灵衣将手拍拍干净,走到戚梧桐身旁,搂着戚梧桐的肩膀,面颊贴着戚梧桐脸,蹭了蹭,咯吱得戚梧桐直痒痒,戚梧桐把她的脑袋推开,但灵衣仍圈着双手不放,戚梧桐将另一只抓过饼,还油腻腻的手伸出,朝灵衣笑笑。

灵衣定定的看着在自己粉脸前晃动的手掌,看准了时机,反手将戚梧桐的手掌定在桌上,面上波澜不惊,但戚梧桐能清楚的感觉灵衣的内力,压在她手掌上。

戚梧桐一手动弹不得,另一手抓到灵衣腕上,一股内劲从她体内传到灵衣手上,她们重逢至今还未武艺上一分轩轾。戚梧桐面不改色,轻声道,“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在那林子中的,别再胡邹什么灵犀相通。”

灵衣笑笑的易开戚梧桐的手掌,从自己袖中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球,发出一种淡淡地幽香,像个香囊,上面密密麻麻的遍布小孔,里头忽闪忽闪着微光。灵衣打开一个缺口,戚梧桐伸头去看,灵衣轻声道,“这些小东西能嗅到奇花异草的香味,它们虽长得似流萤,但习性却同蜂,你瞧,这最里头。”戚梧桐顺着她指的地方,里面还有一处更小的笼子,里头单处关着一只飞虫,灵衣又道,“它是虫王,只要它在我手中,这些小虫就会再飞回来,我特地养来寻一味草药,这种草药唯有在这个季节才能采摘,没料到草药没寻着,但见着你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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