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绣色袭人(25)

作者: 滟星河 阅读记录

华重梅派丫鬟出去问,片刻后,丫鬟回来说,前两日,孙崖曾在锦绣坊欲调戏谢以禅。

华重锦一惊,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孙崖其人,他是知道的。倘若谢以禅落到了他手中,他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来人!”华重锦眯眼说道,声音冷澈没有一丝温度。

夏扬闪身出来,华重锦吩咐道:“飞鸽传书,命城门关闭,不放任何车马出城。倘若有孙崖的消息,即刻去追,务必生擒。另外,派人去查,孙崖在离州或者其他地方可还有别苑。”

华都督一声令下,离州城的兵马都动了起来。

华重锦又问五姐:“谢家可知晓此事?”

华重梅摇头:“还不知。”

华重锦说道:“你让她的丫鬟回府报个信,就说她家小姐今晚要在锦绣坊赶活,不回府了。另外,你安排她的丫鬟今夜先住在华府,告诉她们不必担忧,就说我们华家一定会将谢小姐毫发无损地找到。”

第24章 竹叶纹袍服

以禅被缚住了手脚,堵住了嘴,一路上死人般蜷缩着,但心中却很清明,她知晓马车出了城。

逃脱似乎无望,那便同归于尽吧。

其实死,也不是多么可怕的事。

在牢中,以禅见过死人。

有一名女犯在夜里断了气,一直等到第二日晌午才被狱卒抬了出去。尸体躺在稻草上一动不动,同牢房的女犯还用棍子戳着尸体,漠然地说道:“瞧瞧吧,这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下场,不是死在牢里,就是死在断头台上,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出去死在家中的床上。不管怎样,最后都是难免一死。”

在此之前,以禅的世界和死没有沾过边。那日之后,她才真正晓得死原来便是这样,无声无息,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成了物,如同一个破旧的袋子,一堆干枯的稻草。

她宁愿变成那样,也不想被孙崖玷污。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被孙崖拖拽着下了马车,眼前是一处别苑,举目四望,还有好几处别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脚下。

天已向晚,夕阳浑圆,嫣红如血。

以禅瞧了眼离州城的轮廓,知晓这里是东山脚下。城中富贵人家多在此地和西山建别苑,平日里不怎么居住,只在春暖花开或夏季炎热时,会在此小住赏花或避暑。

“怎样,这里风景不错吧?”或许是踢了以禅两脚出了气,孙崖居然和颜悦色地与以禅说起了话。

以禅乖觉地点了点头。

“老实了?想通了就好,我不会亏待你的。”孙崖伸手将塞在以禅嘴里的布条取了出来,又将她手上绳索解开:“这里你随便喊,没人来救你的。你乖乖伺候老子,明日回去我便到谢府去提亲。”

孙崖自夕阳余晖里打量以禅,这少女越看越有味道,虽说年龄小没什么风情,但容貌绝丽,身姿曼妙,尤其一双含着泪光的丽目,引得人更想把她弄哭。这么一想,孙崖便觉得身下硬了起来。

他急不可待地搂住以禅:“心肝儿,我们快些进去吧。”

以禅被孙崖搂住,只觉恶心得快要吐了。她强行笑了笑:“孙……公子,我没用午膳,这会儿腹中饥饿。”

孙崖此番出门,遇到以禅是意外。

他在锦绣坊被君兰舟设计带了出去,被他耍得团团转,最后也没占了便宜。他寻思君兰舟或许是为了保护那女子,后来一打听,晓得她是谢府小姐。原本的谢家,他是不敢得罪的,自谢老爷过世后,谢家官场上没了依仗,又得罪过华家,早已不如从前。是以,他便动了要纳她为妾的念头。

本想着到谢府去提亲,但偶遇到以禅,便按捺不住了。临时起意将她带到了别苑,并未带厨下的仆妇过来。

以禅说饿,他也忽觉腹中空虚。

别苑只有两个守门的仆从,他将以禅带到院内,问守门的仆从:“可有吃食?”

仆从刚做好一锅粥准备用饭,听到孙崖问起,便端了出来。

粥饭熬得还不错,只是佐饭的小菜只有清炒蕨菜和老腊肉。孙崖瞄了一眼便无甚食欲,命车夫自去打猎。

以禅倒不觉得什么,这粥饭既是那些仆从熬好准备自己吃的,她便不担心里面有毒,于是便坐下用了两大碗。

用了饭才有力气。

用罢饭,她朝孙崖一笑:“我去厨下瞧瞧可有食材,我做给孙公子。”

孙崖乐得笑眯了眼。

以禅在厨下转了一圈,摸了一把小巧的刀在手中,上面还站着菜蔬的皮,是用来去除果皮的刀。

她将刀攥在手中,垂下宽袖,怏怏不乐地对孙崖道:“没有什么食材,我可以先去屋中歇息吗?”

孙崖将她送到了房中,久等车夫不回。

眼前美人如画,他有些等不及,笑眯眯地朝以禅走过去,伸手便去扯以禅腰间的玉带。以禅翻身将孙崖压在床榻上,嫣然一笑:“我先给孙公子脱。”

孙崖正心中窃喜,忽觉脖颈间一凉。

“别动,不然我一刀下去,让你身首分家。”以禅的声音冷冰冰地在耳畔响起。

孙崖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置信。他刚想动,就觉得脖颈间一阵刺痛,有血淌了下来。孙崖吓得直翻白眼再不敢动。

以禅冷眯着眼,手中的刀就抵在他脖颈上跳动的血管处。她扯下一块布揉成一团塞在孙崖口中,又将孙崖腰间玉带扯下将他双手缚住绑在了床柱上。

她将刀移开,当真杀他?为这样的人赔上自己的命似乎不值的,以禅凝眉,伸脚踢在了孙崖的命根子上。

孙崖疼得呜呜呜乱叫,以禅晓得是在咒骂她。

她打开屋子后窗,见后面是一处坡地。她翻身上了窗子咬牙跳了出去,她不晓得自己能跑多远,但还是拼命地跑着。

暮色降临,天光微暗。

不远处是一片黑压压的密林,她若能逃进林中在那里躲一晚便有生机。以禅飞快奔跑着,老天似乎专门与她作对,就在冲入密林的一刹那,遇上了打猎归来的车夫。

******

以禅双手护住头脸,蜷缩在地面上,任凭孙崖踢打着她。膝上、胸腹处、背上……她觉得可能会被打死,她没有哭,只是后悔方才怎么没捅死他。

孙崖一边踢打一边咒骂,恶狠狠说道:“我倒要看看,这把刀到底让谁身首分家,敢踢老子的命根子,我让你生不如死。”

“住手!”冷澈的声音如冰泉流泻,金玉相击,“拿下!”

脚步声响起,以禅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听得孙崖、车夫和仆从的惨叫声响起。片刻后,小院内恢复了寂静。

她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头有些眩晕,身上哪儿都痛,她以手肘支地,方费力地抬起头。

眼前有一抹光,影影绰绰的,有一人从光影中缓缓走了过来。

白衣黑束带,外罩一件玄色斗篷,白色袍服衣襟上绣着几片浅墨竹叶纹,

灯笼的亮光在山野的迷雾中散开,衬得眼前人朦朦胧胧的,她依稀看清了他的模样,不知为何,莫名感到心安。

他慢慢走近,在她面前驻足,弯下腰看着她,灯笼的亮光映得他一张脸俊美雅绝。

“你还好吗?”原本冷澈的声音,此时低醇而温和。

她强忍了好久的眼泪好似决堤的水不断淌了下来。她其实不想哭的,不知为何忍不住,大颗大颗泪水滴落在衣袖上,晕开一片片湿渍。

华重锦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

自从结识她,她在他面前,一直是端着的,温婉端庄,说话礼数周全,头脑也冷静。如今她丽目中泪水肆虐,沾了草叶尘埃的脸蛋被泪水冲刷得一道道的。

她哭得似乎停不下来,而他觉得,她的眼泪似乎一颗颗都滴在了自己心上

他柔声问她:“你能起来吗?”

以禅点点头,撑着身子欲起身,岂料胳膊一阵疼痛,险些趴个狗啃泥。他伸手托住了她的胳膊,又托住她的腰将她带了起来。

上一篇:寒月 下一篇:瑟瑟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