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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袭人(32)

作者: 滟星河 阅读记录

孙氏偏不服气,瞥了眼锦绣坊的方向,心说:等着吧,早晚我让你开不下去。

华宝暄在祖母的帮衬下,终于让六叔点头允他在家歇几日。

这日他带着两名仆从转悠到了朱雀街,在古玩字画、珍珠布帛的店铺间闲逛,忽然就看到了锦绣坊的招牌。

“原来在这里。”他带着仆从大摇大摆进了店。

店里人多,张兀和刘掌柜早就招呼不过来,陆妙真恰好闲着,便与红绒一道招呼客人。瞧见又有客进来,陆妙真忙迎上去问:“这位公子,可是要订绣品。”

待她看清了来人长相,不禁吃了一惊。

华宝暄随着他的朋友去过几次月满楼,听过妙染的歌,如今乍见她在锦绣坊,还以为她也是来订绣品的。听她招呼自己,吃惊地问道:“你不是月满楼的妙染吗?怎么在这里?”

自在店内见到白药后,陆妙真已经很小心了,等闲不下楼。今日看楼下人手不够才出来的,原以为来绣坊的皆是女子,哪有女子到青楼的,因此不会有人识得她。谁曾想到,居然会遇到华宝暄。

她打定主意不承认,气定神闲地朝华宝暄微施一礼:“公子认错人了,我是陆妙真。”

“当真?”华宝暄心说莫非自己真认错了?他这一场大病后,脑子确实不太好使了,前些日子连自己母亲都不认得。

他盯着陆妙真瞧了几眼,莫非世上真有相似之人?

他晃了晃头,一转身,便瞧见了红绒。

“那个,你……你不是谢小姐的丫鬟吗?”他笃定这次肯定没认错,前些日子才见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华重锦:娘,你若见到绣牡丹图的姑娘定会喜欢她的。

华老夫人:她那么好?既如此我找媒人说给宝暄。

华重锦:……我一定不是亲生的(泪牛满面)!

第30章 红尾雉鸡

红绒怔了下,随即眉毛挑了起来。

“那个,你……你不是谢小姐的丫鬟吗?”每次听到这句话她就脑仁疼,这位华小纨绔你就不能换句开场白?

她对华宝暄简直厌烦至极,对小姐做出那样的事自个儿却忘记了,偏还做出一副无辜痴情的样子。她积攒了一肚子脏话,偏小姐不让她骂,说华宝暄病没全好,骂得犯病了她们可担待不起。

红绒又攒一句新的脏话,这才抬起头,唇角微扯挤出一抹假笑:“这不是华小纨……公子吗?您来挑绣品啊?”

华宝暄东张西望四处寻找,不见以禅,问道:“谢小姐呢?”

红绒眼波流转,说道:“小姐派我过来挑绣品,她自然在府中。”

华宝暄一双明眸瞬间黯淡了,他无甚兴致地欣赏着店内的绣品。红绒凑到他跟前,热情地提议:“这家店铺的绣品极好,华小公子要不要买几件?”

她随手取了几件孔雀花笼裙,一股脑捧到华宝暄面前,向着张兀使了个眼色。张兀也是个伶俐的,立刻会意,对华宝暄道:“我听说华小公子四个姑姑,这一共四件衣裙,都是今年京城新出的款,咱们离州就我们锦绣坊有得卖,上身绝对雍容华贵,谢小姐就穿了一件。”

听到最后一句华宝暄双目一亮,爽快地付了银两,也不考虑二姑都快四十了,适不适合穿。

华宝暄让侍从捧着衣裙出了店,红绒和陆妙真对视一眼,陆妙真再不敢在楼下盘桓,径自上楼去了。

她刚上去,华宝暄又回来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这锦绣坊是谢家开的。”他一出锦绣坊就遇到两名客人正在夸赞谢以禅手艺好心思巧,这才晓得这些衣裙皆是以禅设计的。他翻开衣领,便看到了“谢氏女红”的绣章。

“你也没问啊?”红绒摊开手,瞟了眼他身后侍从手中的裙裳,“我们的衣裙售出不退换哦。”

“退换?”知晓锦绣坊是谢家开的,他怎么会退换。华宝暄随手指着墙上挂的几件男衫:“这件,这件,这件还有这件……我都要。”

“好咧!”张兀动作麻利地衣衫打包好,交到华宝暄的侍从手中,接过银两。

华宝暄这才满意,冲着红绒笑道:“我的衣衫日后就在锦绣坊买了。听说谢小姐在二楼,我去看看她。”

红绒忙拦住了他,蹙眉说道:“华小公子,二楼皆是女子,岂是你随便进出的地方?你若诚心要见我家小姐,待我先上去通报一声。”

楼上正是忙碌之时,以禅和周菱、陆妙真在刺绣,紫线裁剪,几个做针线的赶着缝衣衫。其实楼下的事情以禅已听陆妙真说过了,这会儿见红绒上来,说道:“你说你,店里的衣衫又不是售不出,做什么敲诈他!”

红绒轻轻一笑:“哪里是敲诈,是他自个儿要的,这不,刚又要了几件男衫。这会儿他正在楼下候着,等着小姐见他呢,就让他等着去吧。”

以禅眉头轻蹙,手中的绣花针一顿,瞥了眼红绒:“你越来越胡闹了,不该戏弄人,即刻下去说我正忙着没空见人,让他回吧。”

红绒看以禅脸色冷凝,知晓她不高兴了,忙转身下楼。忽又听以禅说道:“让他上来吧!”总是避之不见也不是办法,他既然知晓她在锦绣坊,怕是还会来。

不如见一面,让他死心也好。

华宝暄一看到以禅,就如蝴蝶看到花儿一般,唇角含笑,说话的声音都放柔了:“谢小姐。”

以禅坐在绷架前朝他点点头,她正在绣一只红尾雉鸡,禽鸟比花卉要难绣,尤其是鸟目之眶,需用戗针。她小心翼翼地收了针,起身引着华宝暄到窗畔的高几前坐下。

“华公子找我何事?是要订绣品?”以禅淡淡勾唇,似笑非笑。

经历了这许多事,如今再见华宝暄,她再不似樱花谷时那般惊惶。

“我来还谢姑娘的绣帕。”华宝暄伸手在衣襟里掏了半晌,也没找到蝴蝶萱花的绣帕。这才忽然想起,那日回府沐浴时,他将一向带在身上的绣帕收在了匣子里。

华宝暄顿时有些尴尬,勉强一笑:“我可能是忘在府中了,这就回府去取。”

以禅实未想到,他见她只为还绣帕,忙道:“华公子不必特意回府去取,改日打发人送过来便可。”

华宝暄一愣,神色极柔和地说道:“那怎么可以,那是姑娘丢给我的绣帕,自然该我亲自来还。”

以禅琢磨了下这句话的意思,眯眼问:“丢给你?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明明是风将帕子吹落了。”

红绒实在憋不住了,笑出了声。

华宝暄回首一看,满屋子姑娘婆子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的脸颊瞬间热了,脑子有些懵,冲口而出:“谢姑娘,可我喜欢你!倘若你有意于我,我让母亲派人到谢家去提亲。”

这句话说完,他倒冷静下来,双目定定望着以禅。

以禅实未想到,华宝暄会当着满屋子人说这种话。到底还是有些狂妄啊,她在心底轻轻叹息,脸上却无甚波动,只眉头轻颦,抬眼瞧着他,眼风凉凉的。

她坐在日光笼罩的窗畔,用一种淡到极致的语气说道:“我无意于你,永远都不会。”

既然他说出这种话,她只有直截了当回绝他。

华宝暄原本发红的双颊瞬间白了,衬得一双黑眸越发黑亮,他直直盯着她,固执地问:“为什么?”

“我无意,便是不喜。华公子与我本不熟,日后你我无需相见。”以禅起身到绷架前坐下,继续刺绣,“红绒,送客吧!”

“请吧!”红绒走到华宝暄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华宝暄一腔热忱被浇了冷水,只觉万念俱灰,也不知是如何下的楼。他原本也是伶牙俐齿之人,府中除了他与六叔,俱是女人,她们都宠着他,事事依着他,这还是头次在女子面前碰了壁。

原以为她喜欢他的。

祖母常说他生得俊。姑姑们也夸他俊美不凡,姑娘们定会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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