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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23)

作者: 江洲渔火 阅读记录

“应该是不太需要太子卫参与布防,让我过去只是礼节性地告知一下。”曹显解释。

林晟钰点头觉得是有可能,也不再纠结,就独自来看看吧。哦,也不是孤身一人,为了保护的职责,受冷遇也不脱岗的曹崇礼跟随在后。

看完暖棚,林晟钰又随意转了转,田间地头翻地整垄、除草压肥的工作已有序地开展起来,更有周边坡林河塘里牛羊鸭鹅各种牲畜家禽,或啃草或戏耍,一派蓬勃生机,欣欣向荣的景象,看得人心里舒坦,不知不觉间就呆得晚了些,午后出来,一直到太阳落了山,林晟钰才回转大营。

径直回到住处,没见到曹显,有伙房士兵传来晚饭,林晟钰要了一人份的饭菜独自吃了。军营里饭点讲究准时,曹显这个点没回来,那就是跟于将军谈事晚了就一起吃了,或者后来去操练和士兵一起吃了,都不奇怪。晚饭后记录一天所获知识,再看看书,林晟钰渐觉困顿,已经到了他惯常睡觉的时辰,洗漱后本想就先睡了,曹显一直没回来,可晚回的时候也常有,本不奇怪,但今日心里总有点不踏实的感觉。站在床前想了想,还是返身处了房门,一眼看见曹崇礼笔直地站在门侧。林晟钰突然想自从成了自己的近侍,这人就一天到晚守着自己,也不知道每天有几个时辰可以休息,却依旧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自己因为他捅曹显一刀又难以释怀,真真造孽。但眼前有事,也只有吩咐他去做。

“曹显中午说是与于将军议事,你速去看看,现在人在何处?可还在议事?”

曹崇礼看着林晟钰目光闪动,只躬身行礼,却没有动。随后右手往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递过来。

“……”林晟钰一把接过信,急急展信的手不禁发抖,心底的惊惧迅速攀升。只留信!人呢?

“晟钰,宫廷巨变,国主在危。吾已赴京解围,汝掌太子卫为后盾。静候,切不可入京涉险。皇兄书”

☆、回京

“什么时候走的?”林晟钰怒视一同隐瞒自己的曹崇礼,心里明白他下午和晚上都在身边,拿信只可能是在曹显说要议事之前,果然,

“午时过后。”足足走了四个时辰了,快马加鞭的话已去四百里之遥。

林晟钰风风火火,大步闯进大将军帐。于彭海端坐案前批阅军报,见他冲进来也面色平静,显然早料到他要来,且受了劝解之托。

“京城来了密报,宫中生变,具体状况不明。太子身负国职,且担忧国主处境,必须回京主事。嘱二皇子留驻,相机而动为妥。太子卫主力都留下来了,带去京师也不能左右局势,不如暂留此地或有回旋余地。只由陈靖元亲率百名精锐随同护佑殿下。”

于彭海其实搞不懂太子为什么一定要不辞而别,朝中有变,太子回朝理所应当。局势不明,二皇子带兵留待后决,道理不是很简单吗,怎么能说不通?非要弄成偷偷摸摸地,撒谎周旋又人马潜行地瞒着。

但有人确实就是说不通的。林晟钰默默听完,张口嗓音沙哑:“给我备最快的马!”就径直跑着回了小院,顷刻间收拾出一个小小的包裹背上,又跑向马厩。正接了吩咐一脸茫然地挑马的马夫手上一空,缰绳已到了林晟钰手里,人影一跃,马蹄声急,一匹马夫还来不及看清楚的马已被骑走。营门口一人飞马而出,没入沉沉夜色,两分钟后,又一骑急急而去,是曹崇礼随后追至,不管怎样都打算陪同了。

于彭海眼睁睁看着人打马而去,一时急怒攻心。想走就走,这不是任性妄为吗?太不识大体了!但又不得不着急,这黑灯瞎火的乱跑,别出了什么事伤了金贵的躯体。只好匆忙安排人去拦,拦不住也要护着。啧,麻烦!若追去了京城……里应外合才对啊,这非要一起去是干啥!明明一直是心思周密、机谋灵便的人啊?

营外三里地外,黑黢黢的山道上,憋着一口气急奔到这里的林晟钰缓缓勒了马。被惊惧支配了的心神渐渐挣脱出来,稍稍调动起僵直的头脑。曹显回去了,执意代替自己去往波云诡谲的朝堂,会遇到什么?暗地里的陷阱,还是明面上的刀剑?若是被人当面揭了身份,会否就此平白断了自己的生路?走回去的路明明步步危机,命悬一线,为什么还是要回去?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不管出了什么事,自己可以回,曹显绝不能!一想到曹显有可能绝命,林晟钰就怕得发抖,也恨得牙痒,丛丛怒火烧上头。但稍稍冷静了后,就明白想追是追不上了,坚持追到京城更是愚蠢,到时除了看他去死,自己又能做什么?倒是很有可能拖累曹显更多。

半个时辰后,于彭海急匆匆派出去拦人或护人的精英小队哒啦啦跑了回来,带回来脸色阴沉的林晟钰和始终漠然的曹崇礼。

“……劝回来的?”于彭海诧异地求证带队的宴常冀。

“没有,自己回来的。兜头碰上,就转头一起回来了。”

好嘛!还是明事理顾大局的。于大将军欣慰地松了一口气,年青人一时冲动起来,着实吓人。

第二天早起一场操练下来,于彭海浑身上下都带着一个爽字。曹显走前特意交代,二皇子精于谋划,开春后有重头的边贸事务需操持,太子卫的日常操练、排任务等等一应事务还是拜托给大将军,与西蜀军日常一并安排。于彭海欣欣然就应下了,只因曹显练兵手法确实独到,即灵活多变,又张弛有序,看似上下混杂,实则人人争锋。这大半年来两军时时合并演练,除了林晟钰两边不忌,于彭海和曹显却都是各领各的兵,但于彭海其实十分眼热这队活力四射的兵,这厢有机会接手,也刻意不去改变其风格,延续太子卫往常早练的安排,由下级将官自由发挥,只身在其中,还是享受到了令出即行、如臂使指的为将者至高体验。

爽完后,于彭海兴冲冲地正啃着早饭,抬头就见林晟钰抱着一沓文案踏进门来。这一见,本来松快的心情就咯噔地落了下来:这人是怎么了啊?平日里必定收拾得齐齐整整、衣冠风流的二皇子,只见双眼通红,头发凌乱不说,连昨天匆匆奔出后也许摔了一跤搞得一身泥的衣裤都没有换,这是一夜没洗没睡?于彭海急急起身接人,让出自己还没吃的一半早餐问:“没吃吧?”

“不吃。”林晟钰干脆地摇头,而且也没有让于彭海继续吃的打算,把手里的文案往书案上一放就开始吩咐,

“请将军宣一下李大人前来,我想让他协助将军处理边贸事务。”

“李大人?”

“李芝林。”

“哦哦。”军中的第一文书官于大将军一时还想不起来了,随口叫了守兵去唤来,犀利嘀咕着二皇子这样子怕是要……

“边民互市是下一步的头等大事,好坏直接关系西蜀军安危,甚或朝廷局势。现下我需即刻回京,昨夜草拟了开市条款,相干事宜及可能遇到的阻碍和解决思路,相请将军代为主持。”

还是要走啊!于彭海皱眉不虞,

“太子已经回京主事,二皇子这是何必?”

“皇兄性如白鸥,当意气风发,旌旗鲜马,剑指天下,方显豪情。如今朝廷蝇营狗苟,阴谋诡谲,皇兄必不能周全,我必须前去助他。”

“……”似乎也是啊,于彭海定定地看着林晟钰熬得疲惫却难掩焦急的面容,一时无话可说。

恰在这时,李芝林叫到,林晟钰开始一页一页讲解抱来的文案。这份文案林晟钰昨夜往回走的半路就开始想,回屋后一刻不停写到天亮,从边民互市起始的点点滴滴到过程中的各种可能状况,事无巨细,条条款款,只要能想到的,都写了下来,现在再一条条与于彭海和李芝林说明,若相互有不明或异议,又细细探讨。此后的事,大方向都要于彭海来决断,细致的具体事务才交由李芝林去安排落实。于彭海虽然也有多年处理繁杂军务的经验,但面对全新的这么一项大事,各种可能的不确定性,只觉头痛不已,时不时就想说二皇子唉,这事真的需要您亲自来才好啊。但林晟钰摆明了不给他推脱的机会,说起来一刻不停,讨论可以,闲话半句不让,连午饭都是两三口扒完就算,一点空隙不给。到得下午,由于说话不停,加上一夜没有休息,林晟钰嗓音沙哑到几乎失声,连灌了几杯茶撑着。于彭海算是明白这人是铁了心要回京,赶着这一天一夜布置完后面好几个月要干的活,只好也竭了心地去理解林晟钰的安排,李芝林更是只能拼命笔录林晟钰的每一句话,写得手都要断了。到临近晚饭时,才把这一沓纸讲到头,三个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林晟钰感觉自己都要撑不住了,叫了曹崇礼进来扶着自己走,走前哑着嗓子郑重对于彭海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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