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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观星(145)

与满街血红色玫瑰花相比,它是最珍贵的。

第87章 繁星

木雕玫瑰染上黑色。

路见星每天要花几分钟的时间在学校洗手池里洗手。

为了方便将手上颜色去掉,他在身上揣了块香皂,专门用小袋子装着,完全不在乎学校备好了洗手液的。

那些洗手液被淘气的同学挤出来,流得到处黏腻,路见星不喜欢。

再三请求后,路见星总算答应把他独一无二的“黑玫瑰”摆放在宿舍里。

一三五带去教室,二四六放寝室。

剩下一个周日,路见星选择把它拿去出租屋。

他盯着黑玫瑰写试卷。

视觉不稳定,他眼睛酸痛。

黑玫瑰取代了作业本页脚吐信子的红色小蛇,成了路见星在草稿上“为非作歹”的又一标志性印记。

黑玫瑰被和自己的兄弟——木雕摩托车放在一起。

车屁股和枝干屁股上扭曲地写着盛夜行的生日,像在宣告自己的生父何许人也。

要不是路妈亲眼看见儿子只是去倒了个垃圾,她会怀疑这支玫瑰是某位爱慕儿子的女生送的,还被如此重视。

但不至于宝贝成这样。

路见星没告诉所有人的是,黑玫瑰也可以开放。

带木雕上学的坏毛病暂时告别路见星,不愿意放弃拿香皂的问题接踵而至。

香皂的味道很好闻。

盛夜行一靠近他,就能闻到这股清香。

于是两个人上课跑厕所的几率又大大提高。盛夜行自制力还算可以,只是捏住路见星的指尖,用嘴唇去触碰指腹。

最后,他将吻落到路见星的手背。

活像个变态大哥哥。

上课,盛夜行看他又把香皂袋拿出来。

从抽屉里摸出美工刀,盛夜行说:“香皂给我,哥哥给你雕个东西。”

没见过拿香皂刻小玩意的,路见星愣住。

“香皂花。”

盛夜行自言自语完毕,把香皂拿到掌心放好。

唯一拿得出手的小伎俩就也就这些了。

他刚拿到香皂,前座顾群山正在翘凳子。

翘了两下,顾群山的椅背不小心碰翻了路见星的水杯。

水杯倒在桌上,矿泉水流向满桌,路见星想起家里小区门口一潭死水般的喷泉设施。水洒得过快,盛夜行的手也打湿。香皂成了鱼,直接因为被握得太紧,滑了出去。

“捡一下!捡一下!”

顾群山喊着,弯腰去抓,手也滑,香皂溜得更远了。

“操!这香皂会动?”

“那是手上有水……”

“哎呀,好脏……”

半个班的同学都纷纷弯腰,加入了抓香皂的快乐插曲中。

路见星满桌子水,还发懵在原地。

教室内乱成一团,科任老师用教鞭使劲敲击黑板,怒喝:“都安静!”

“啊——!”有女生在混乱中尖叫。

香皂被顾群山截住,截去了办公室。

科任老师在班上问是谁弄到学校来的香皂?怎么不把家里遥控空调的遥控板也带来?!

“……”

路见星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摸了会儿衣兜。

他错把斥责听成了命令。

路见星真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空调遥控板,并且把它放在桌面上。

有同学开始憋笑。

“我来试试能不能用。”盛夜行截走他的话题。

盛夜行随意地摁下开关,教室悬挂的壁式空调“嘀——”一声。

全班大笑。

同学们都笑了一会儿,老师也跟着笑。

快乐如来早的潮水,将他们的压力和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短暂吞没。

“你啊。”盛夜行叹气,在桌下捏住路见星的小拇指,蹭了蹭。

盛夜行看窗外,恰好有阳光洒满桌面。

追随他的视线,路见星垂眼,再伸出手,将掌心覆盖上微微发烫的木桌,看阳光将他的指甲照得透亮。

路见星一低头,盛夜行也低头。

看他的手,盛夜行想起儿时妈妈晾在院里的金丝绒裙边。

校门口时兴“刮刮乐”有奖彩票,老板揣个钱袋,一边收钱一边笑,腰包日渐鼓鼓囊囊,终于吸引了小财神路见星的注意力。

路见星一口气扯了六张卡片下来。

周围刮卡片的同学散到一边去,有的垂头丧气,有的笑容满面。

都在交智商税。

盛夜行这么想着,还是从校服兜里夹了块钢镚儿,抵上未知的卡片,轻声说:“你刮刮。”

“乐。”路见星补充。

路见星全神贯注地盯紧那几片,活像等试卷的学生,正摩拳擦掌准备一显身手。

六张卡片上分别是几只动物剪影,对应的是兑奖数额。

盛夜行说他去店内看看对照表。

兔子,谢谢惠顾。

绵羊,五块钱。

摇摇头走出来,盛夜行把钱叠在一起给老板,拜托他等下把这几张钞票“奖励”给路见星。

“兔子是一百元,绵羊是五十元。你刮了两只兔子,四只绵羊,那就是四百元。”盛夜行坦然自若,说谎不打草稿。

低头,路见星刮出一张五百元大奖,是头熊猫。

盛夜行拿着彩票,又进了次小卖部内部,确认了这五百元是真的中了。

老板在一旁满脸痛苦地捂住腰包。

领了中奖钱,路见星开心,坐在摩托车后座晃腿。

盛夜行说,路见星这段时间越活越倒回去。

吃饭笨拙,偶尔掉饭粒在身上。擦干净后,路见星会不好意思地傻乐。有进步,路见星的自信心强一点儿,自然也不再那么谨慎,有时候在路上走都能撞墙,痛得捂住额头站在路边儿好半天。

盛夜行又心疼又想笑。

好的是,路见星说话的声高和频率好些了,但还是没有什么语调,盛夜行经过一年的相处下来,已经能偏差不大地完全理解他的意思。路见星起先耐性差,现在耐性也不好,多聊几句就被转移走注意力。

学习上,路见星能看进去的知识他就能掌握得很好,没兴趣的、或者没接受的,半个标点符号都写不出。

唐寒说,这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三月过得平平淡淡,他们之间却轰轰烈烈。

盛夜行开始学会试着把路见星送回他父母身边去过夜。

两个人夜晚待在一起的日子虽成了奢侈,但极好地保证了双方的睡眠。钻进被窝,再一身汗地出来,缠在一块儿喘得口腔里一股血腥味。

这是两个人常通宵达旦干的事。

和“另一个自己”融合的感觉很好。

路见星躺在床上搂抱住盛夜行,被他发鬓的茬刺扎得想笑,背脊流的汗已经将铺垫在床上的短袖又一次打湿。

他仰头看宿舍床帘顶端挂上的一小枚昏黄夜灯。

夜灯起先是一个,慢慢被速度摇晃成两个、三个——

重影交叠,温柔莽撞。

路见星闭眼,像在这一刻要进入梦乡。至极致处,夜灯在他的视线里分裂成无数个。

他在室内望见满天繁星。

盛夜行为了路见星,也开始把摩托车换成电瓶车,用于捆腰固定的校服渐渐被路见星听话的双臂所代替,车手把上会很不酷地挂一点儿好吃的好喝的——心上人的嘀咕替换了令盛夜行曾追求的风声。

他在小小世界之中为他神魂颠倒。

四月初,市二门口的小商贩被综合治理清管过了。

校门外的路宽阔笔直,通往另外一个世界。

学校给特殊班级新订购的感觉统合训练教具起了新作用,不少孩子渐渐开始接受“训练”的存在,并且主动想要为之努力。唐寒说,高一新入校的学弟学妹们适应得很不错。

唐寒还说,对这一方面训练的最佳时期是七岁以前,人在这段年龄中的学习是最快的。

或许是感同身受,盛夜行常带路见星去高一看看。

高一那位班主任的办公桌上常出现一些零食饮料,基本都是高三七班的学生放了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