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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印钞机女友(143)

他这种从小都比较平庸的倒没什么。

毕业后按着自己的喜好当了医生就当了医生,反正父母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更高的期望。

但边斜终究是有点不一样的。

可以说,年轻时候他们一帮官二代,不管是优秀还是荒唐,最厌恶的人非边斜莫属。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凡事都会被人拿出来跟他比较。

每天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看看人家边斜怎么怎么样”,人家做了什么,你们又做了什么。

直到高中某一年,所有人惊讶地发现,边斜并不是那样的。

褚贤文算他的朋友,但回想起来竟发现自己并不是特别了解他:“哎,我现在想起来都好奇,你私底下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那样的人?

边斜看他一眼,像是在看傻子,很想冲他翻白眼:“‘别人家的孩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第91章 年夜

不是那么好当的?

饶是褚贤文修养良好, 这一瞬间也忍不住想对面前轻飘飘说出这句话的边斜爆粗口。

“别人家的孩子”都不好当了,那他们这种天天被人拉出来跟他比较的又算是什么?

妈的。

真是马上不知马下苦!

想当年他褚贤文也是学校里响当当的一号学霸,不管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的那种。可没想到, 压根儿没得意两年,边斜他爸调任南京,连带着边斜这牲口也直接转学过来。

那时候他们一帮人还不知道他深浅。

学校里第一眼看见的时候, 瘦长的身材, 还穿件白衬衫,小模样挺周正, 一本正经的, 一看就是家里未必有钱却一定很有教养的那种人。看着虽然有点高冷, 但似乎是个不错的人。

褚贤文立刻想跟他做朋友。

然后没一个月, 边斜直接在月考考了全年级第一, 足足比他这个第二高了32分。

那一年, 是褚贤文怀疑人生的第一年, 也是他其他小伙伴怀疑人生的第一年。

虽然读的都是公立学校, 大家比较低调,但相同圈子的人之间总是相互认识的。

边斜有个牛逼的爹, 自然也有不少人想认识他。

一开始相处起来倒没什么。

毕竟这个人待人接物没毛病, 有礼貌,也不拿架子, 笑眯眯地,知道的东西也多,很容易跟他聊下去。

但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与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 时间一久,众人陆陆续续发现,这个人太慢热。

聊是聊得下去,可交不了心。

再加上那时候是少年人,要真说家里背景,也没真有什么太大的差距,各有各的傲气,平常听家里人左一个“你看人家边斜”右一个“你怎么就这样”地念叨,就算原来觉得这人的确厉害,也的确好相处,心底里也难免生出几分抵触和反感。

就连脾气温和的褚贤文那时也不能避免。

所以到了第二年,大家便慢慢疏远了他,有什么事情都撇开他玩。

也没谁觉着这种事有什么不对。

边斜自己好像也习惯了,既没有主动来找过他们,也没有来问过一句为什么。

褚贤文回想了一下,那时候他其实有点佩服这个人,心里觉得这个人应该比他们成熟,内心也很强大。

毕竟能忍受孤独,且习惯孤独。

既不对外界辩解什么,也不浪费时间去询问。

但后来他们才发现——

全他妈是骗人的!

这牲口一点也不孤独!

人家白天是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优秀学霸,一到夜晚便将自己的点卡燃烧在艾泽拉斯的战争中;站在颁奖台上满口冠冕堂皇地劝别人规范言行、好好学习,钻进黑网吧里,把干净的外套一脱,整齐的刘海一翻,劲舞飞车撸啊撸,样样精通!

电一最强王者!

在网吧里上机都会有语音欢迎,接着就会有老哥求着组队,有漂亮妹子主动送饭吃的那种!

孤独?

呵呵,去他妈的孤独!

褚贤文至今都忘不了当初那个场面——

那是高三第二学期的一个傍晚,他一个朋友跟人闹了点矛盾,找到某家位于偏僻地段的网吧,走进去后一眼就看见个坐在玻璃窗边上的王八蛋。一条腿放地上,一条腿却抬起来直接支在座位上,头发更是抓得乱七八糟,谁看了不觉得是个社会上混的扛把子?

他朋友当即就走上去抓住对方。

对方当时正双方放在键盘上不断打字,游戏界面左下角刷屏似的刷过一排又一排的拼音国骂,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肩膀时,连头都没回一下,十分不耐烦:“不带妹!男的也不带!”

他朋友当时脑子抽了,因为这声音有点暴躁,一时也没听出端倪来,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人妖带吗?”

于是整个网吧安静了一刹那。

埋首键盘中的那哥们儿似乎也从没遇到过这种狠人,终于停下了自己正在跟人打字对喷的手指,转过了头来。

一眼。

简直石破天惊、山崩地裂!

是边斜嘴里叼着半根烟,顶着那一头故意抓得有点非主流小社会的头发,一脸冷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绿幽幽的电脑屏幕光照着他分明的轮廓。

所有人觉得自己见了鬼。

然后就见他慢慢把那根烟取了下来。

这位被所有长辈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后来却跑去写书的好好学生,十分镇定撩了一下头发,对他们道:“你们好,我叫边正,是边斜的弟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后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众人虽然都震惊得嘴里能塞下鸡蛋,但也还没下作到要跟他家里长辈打小报告。

只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夜路走多了总要撞鬼。

事情终于还是七传八传传到了边斜家里面去,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听说边斜的母亲完全不敢相信,父亲更是勃然大怒,家里好像闹了个不可开交。

但与此相反的是,同龄人里,很多原本不喜欢边斜的人,却都渐渐想跟他做朋友了。

冬夜的风有些冷。

褚贤文站在露台上,紧了紧自己身上那件西装外套,忽然就笑了一声:“你说你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边斜挑眉,抬眼看他。

褚贤文便解释道:“知道你私底下原来是个网瘾少年还混得比谁都社会以后,大家都觉得你这人不高冷也很容易交心了,想想人性还挺好玩的。”

边斜夹着烟,看他的目光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那不都是想抱我大腿,让我带他们上分吗?”

褚贤文:“……”

一根烟已经抽到尽头,边斜终于语重心长的对他道:“不用惊讶,我非寻常人,不走寻常路。这么多年过去,只有你还是这么傻。”

然后沧桑一叹,把烟蒂扔了,摆摆手往回走。

褚贤文在后面看着他背影,彻底没了话。

论装逼,他就服边老邪。

是他妈不走寻常路啊。

跟家里人吵完一架之后,气得长辈住了院,差点没抢救回来不说,高考完还随便填了个志愿,选了跟政商完全不相关的建筑系,最后脑袋一拍跑去写那些在长辈们眼中不入流的小说。

到今天,却混得风生水起。

每年大几千万近亿的合法收入,打得往日那些笑他走了歪路的人脸疼。

“我竟然还曾经同情这种人,我是脑子有坑吗我……”

跟同僚们的年夜饭结束得早,毕竟都还要回家。

席面上喝了酒,保姆又回去过年了,所以是边母进了厨房,亲自给他们煮汤。

明亮的客厅里就爷俩相对而坐。

茶桌上摆着石质的茶盘,雕刻出山水的纹路,一看就知道上了点年头,是件旧物。

边原烧了水,不紧不慢地泡茶。

他五十来岁年纪,脸上有皱纹,不过头发却染得乌黑油亮。算算仕途上上升空间没多少了,这些年也就由攻转守,不那么拼了,讲究起养生来,人脾气没那么大,看着也就和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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