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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印钞机女友(66)

说的应该是郑兴义吧?

她想了想,从医院里走出去,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刚才在病房里看到的一幕幕。

一时多了几分恍惚。

开门。

上车。

关门。

打火。

开车。

生活总是很多不同机械动作组成的重复。

从医院离开,一路行车速度都不快,车窗外飞逝的景物逐渐变得熟悉起来。但在进了那条法国梧桐树叶落完的老街后,程白停下车,却在车里坐了很久。

直到前方有车经过,车灯晃了眼,她才回神。

看一眼车上的时间,深夜11点半。

熄了火,下了车,外头寒风呼啦一下就扑了过来,仿佛能透进人骨头缝子里去。

程白面无表情锁了车门往弄堂里走。

一条条道都黑漆漆地。

高跟鞋踩在陈旧的路面上,有清晰的声音,像弹珠一样填进黑暗里,会发出点空洞洞的回响。

除此之外,只有呼吸声。

连近处人家里偶尔传来的吵闹都变得遥远。

就好像行走在深深的洞窟中,不大能分辨行走的方向和前路,也很难分清那近在咫尺的呼吸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甚至无法判断脚步的回响是否惊动了暗中可能存在的野兽。

但程白想,无论这黑暗中窜出什么人,跳出什么猛兽,她都会狠狠地扼住它们的喉咙,死死把他们按在地上……

因为她只有自己。

人最脆弱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强大的时候。

有的人恐惧黑暗,有的人却觉得黑暗给人安全感。只有在这种夜深人静,谁也看不到的时候,人才能释放出真实。

她不知道自己算前者还是算后者。

又或者二者皆有。

走着走着,她便真的感觉出那种冷意来,顺着袖口和领口灌进来,指尖的温度退去,有些麻木。

人往前一步,黑暗里有个感应器的红点一闪,整条黑漆漆的道,竟一下亮了起来。

程白微微眯了眯眼。

从最靠近她的这边开始,一盏两盏三盏……

是隔壁土豪邻居的墙灯,路灯似的接连亮了起来。

照着角落里长满青苔的夹道。

冬日里干枯的爬山虎,静静地贴服在粗糙的墙面上,像是小孩子在画纸上描出的一棵繁茂的大树。

隐隐约约又听见隔壁别墅那没关严实的窗缝里飘出的乐声,断断续续,程白已经熟悉得很了。

尤克里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她怔神了很久,也望了这三盏亮起的墙灯很久,才透出几分复杂地弯了弯唇。

也许有这么个邻居不算坏事?

她莫名地笑了一声,从这条被照得亮堂堂的道上走过,拿钥匙开了门,按开灯,上了楼,先喂了花房里那只懒洋洋趴着的小乌龟,才把自己放倒在床上,摸出了手机。

边斜发的那三条消息,还和那份《邻居投诉攻略》一起,躺在微信对话框里。

程白盯着想了想,终于还是回了。

就一个字:嗯。

隔壁土豪家那隐隐约约的尤克里里声忽然就停了。

过了片刻,边斜竟然回了消息。

下雪打伞:嗯。

边某人:哼

一个“哼”字还是不带标点符号的,简直透出了一万分的高冷和不满。

可是……

真高冷的人从不秒回消息。

程白一看直接就笑出声来了,一晚上心情起起伏伏,到这时莫名就爽快了。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

怎么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满之上呢?

反省完了,她十分愉快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再一次故意没有回消息,连问为什么是个“哼”字的意思都没有。洗漱完,被子一裹,毫无心理负担,闭上眼睛就睡了。

隔壁别墅的某位大作家,却跟有仇似的瞪着自己手机到凌晨,终于得出了一个忧郁的结论:程白这种人渣,可能是老天爷专门派下来治他的……

第46章 程白的冷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程白给肖月打电话要求催意大利那边的具体证据。

改成庭前会议之前催拍卖行和意大利警方的证据。

不行。

还是要投诉。

这是程白早晨睁开眼时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十分明确,条理清晰。

她昨晚睡得很早,却睡得不好。

因为隔壁大半夜时候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竟然传来了一声嚎,也不知道嚎的到底是什么,但她后半夜就做了个噩梦——

梦见自己被棉布裹成了个小人儿, 一万根针在她身上扎啊扎的, 疼得她直叫唤。

于是死命地想要看清扎自己的人是谁。

然后就看见了边斜那一张晚娘似的脸,还透出点委屈巴巴的味道, 一边拿针扎她, 还一边碎碎念:“让你不回我消息, 让你不回我消息……”

真是太可怕了。

程白一觉睡醒眼睛都青了, 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 一摸肩周腰周才发现昨晚可能睡觉的姿势不大对, 扭着了。

这笔账无疑得算在邻居的头上。

她爬起来刷牙洗漱的时候, 就点开边斜昨晚发的攻略看了看, 还别说,逻辑条理挺清晰。

第一, 打电话或者敲门建议交涉;

第二, 直接投诉到对方居委会;

第三,报警。

程白想了想, 隔壁邻居毛病虽然多了点,但好像还挺从善如流,先前那墙灯, 提过了建议就换,速度贼快,也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上回是灯光问题,这回是噪音问题。

不同的问题,还是按流程重新走一遍给个机会吧。

洗漱完她快速地写了张纸条,然后拉开肖月昨晚发来的日程计划表和甄复国一案的证据列表,浏览了一遍。

还是缺意大利那边的两份证据。

但下周一就是庭前会议。

时间相当紧急了。

在国内,这是相当重要的一个环节,涉及到冲突法领域的会在庭前会议确定好选择哪国法律,双方也会在这个阶段向法庭提交各自的证据,进行确认和排除。

官司输赢,关键都在这里。

很多承办案件的法官,在这一阶段不可避免地会形成对案件和当事人双方的判断,在庭审阶段再被推翻判断的情况十分少见。

虽然还没到上班时间,但程白给肖月发过去了一段语音,道:“上午我要去一趟法院,曾念平的案子今天宣判。下午临时有事要去公安局做笔录,回律所会比较晚,你到时跟詹律再催一催意大利拍卖行和警方那边的证据,尽快拿到手上,赶得上第一次证据交换最好。”

说完就从衣柜里拿了件白色的大衣,披着下楼。

在经过隔壁那栋小洋楼时,她直接把之前写好的纸条卡在了门上,按了一下门铃就走。

实在是赶时间。

法庭宣判的时间在早上九点十五分,半点不敢耽搁。

边斜昨天睡得很晚,梦里都在扎程白小人。扎了一晚上之后问她,以后还敢不敢不回消息了?好不容易就要听见那小人儿可怜巴巴地说出“我错了”,但一个“我”字才出口,就忽然有一道门铃声惊雷似的劈了过来!

他一下就醒了。

快递应该不会这个点来送东西,这尼玛一大早的谁啊!搅人美梦!

他满怀着愤怒,睡袍松松散散地往身上一系,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结果把门一打开,外头竟然空空荡荡。

左看右看,一个人都没有!

“操,谁这么缺德啊!”

边斜眼睑下一层乌青,以为是附近邻居哪家小孩子的恶作剧,气得大声嚷嚷起来。

然后一转身,看见了卡在密码锁上面的纸条。

声音一滞,眼皮立刻一跳。

一种不祥的预感……

拿了打开一看——

虽然不知您昨晚在家里进行什么活动,但我看了一下您家的窗户应该是隔音的,所以真诚地建议您在发出各种不和谐的声音时紧闭门窗,以免破坏邻里和睦关系引发更多的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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