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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寻梅(21)+番外

作者: 叶软 阅读记录

凌孤月只觉得这个少女十分神秘,不再打扰她,悠然地步回了临街的前楼。

虽说疏影楼位于燕子坊,与其它青楼一样,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但凌孤月从未在白天见到有客人来寻欢作乐过。

青蝉曾对他说,疏影楼只在晚上开门迎客,而且这里的姑娘大多只卖艺不卖身,还自嘲是污淖坑中的芙蕖菡萏。

到了晚上,沉寂了一天的疏影楼热闹起来,女子轻拨琵琶隐在幕后,台前弹琴的玉指轻拈,歌女歌喉清越,舞者软腰欲折。

时而曲调铿锵,如玉碎珠弹;时而缠绵悠长,似秋魂梦断。

座中无一不是显贵,或是文人骚客,或是名门公子。文者浅斟薄酒,狂者酩酊大醉。

青蝉站在楼上俯视大厅,回头对凌孤月道:“公子可有兴趣去台上表演一番?”

凌孤月倚门笑道:“无才无艺,岂敢献丑?”

青蝉挑眉道:“我看公子倒像深藏不露之人。”

凌孤月淡淡道:“此话怎说?”

青蝉不慌不忙地围着他转了一圈,点头道:“公子躯体修长,腰身柔韧,两臂有力,若是舞剑,定不输当年的公孙氏。”

凌孤月暗叹此女的洞察力,又担心被她看出了什么破绽,忙转移话题,“不知你们楼主是如何说我的?”

青蝉道:“楼主说,公子是我们疏影楼的贵客,叫我们好生招待。”

凌孤月疑惑道:“没了?”

青蝉眨了眨眼,“还能有什么?有些事楼主不说,我们自然也不会过问,楼主聪慧过人,自有打算,青蝉照做就可以了。”

凌孤月摸了摸下巴,暗道:林珏倒真是会笼络人心。

青蝉看了看他,突然道:“对了,听楼主说,公子要去城南王爷府,不知公子何时动身?青蝉好尽早做准备。”

凌孤月看着她弯弯的杏眼,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便请她到房中坐下,倒叫青蝉有些受宠若惊。

“青蝉姑娘,我有些事情很是好奇,不知姑娘可否解答一二?”

青蝉道:“公子尽管问,青蝉定会知无不言。”

凌孤月支着下巴道:“今天我问绿鸢姑娘她是何时来此的,她似乎不愿意回答,我在想,是不是她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

青蝉噗嗤一笑,摆手道:“谁都知道,在咱们楼,楼主最宠爱她,谁敢让她受委屈?只不过她年纪最小,身世也颇为坎坷,想必是不愿提及从前。”

凌孤月试探道:“绿鸢的身世……”

青蝉摇头道:“这个青蝉就不知道了,楼里所有的姑娘都有一段不愿提起的过去,那些故事也都只有楼主知道。”

凌孤月点点头,继续道:“我又问她,与青蝉姑娘的关系怎样,她说你们二人并不熟悉……”

青蝉挑眉道:“看不出来,绯衣公子还挺会挑拨我们姐妹的关系。”

凌孤月掩唇咳了两声,“只是好奇问了一句而已。”

青蝉似乎并不介意,解释道:“我与绿鸢是楼主的第一批丫鬟,我比她先来,楼主为我取名叫青蝉,至于原来的名字,我早都忘了。有一天,楼主出门办事,回来的时候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穿着单薄的衣裳,露出一身青青紫紫的伤,十分令人心疼。楼主说她是在外面捡到的,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便将她留了下来,取名绿鸢。后来,楼里的姑娘越来越多,除了我们之外,还有雪莺、碧鸾和黄羽,但在疏影楼真正主事的,只有我与她。后院的事我不太了解,大多都是绿鸢在忙,除了照顾楼主的起居,她还有许多事要费心。我就只需要照顾前楼的生意的就行。这些年,我们各自忙各自的,并没有有时间闲聊,而且她向来沉默寡言,说是不熟,也是情有可原。”

凌孤月微微颔首,又问道:“林楼主说,每个来此地的姑娘都有选择留下或离开的机会……这里的姑娘都是自愿留下的吗?”

青蝉点头道:“确实如此,楼主从不强迫任何人留在这里。”

“但据我所知,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很在意自己的清白,没人会愿意留在青楼,你们……”凌孤月看着青蝉,“你们为何不离开呢?”

青蝉一边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对林珏的敬意,道:“疏影楼是我的家,楼主是我的恩人,青蝉哪都不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凌孤月沉默了片刻,岔开话题道:“……在下打算明天就去城南,只不过我不精于架马,可否请姑娘帮忙请一位车夫驾车?”

青蝉笑道:“自然没问题,我们这原本也没有专门的马夫,只是楼里的三爷闲来无事喜欢架车,明日我去问问三爷有没有空,若是三爷不便,我再雇一个人便是。”

凌孤月点头道:“有劳。”

青蝉提着裙摆,起身笑道:“公子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公子若没有其它事,青蝉就先下去招呼客人了。”

翌日,青蝉唤凌孤月出门,楼下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车架上坐着一个车夫,看身形,却不是那日在码头接他的那个。

青蝉微眯笑道:“三爷今天有事,我便为公子找了其他的车夫。别看这人其貌不扬,跟我吹嘘半天了,说自己驾车技术高超,平生讲究二不:一不颠,二不晃。公子可要好好试试,若是车摇晃了一下,回头我就去找他麻烦!”

车夫满口应下,笑道:“青蝉姑娘,我的技术可是连王老板都称赞的,怎么会跟您说大话呢!”

凌孤月点头称是,掀开车帘,步入了车里。

车夫抖抖缰绳,马蹄在石板路上踩出哒哒的声响,随即小跑着向城南奔去。

凌孤月在车厢中稳坐着,一路七拐八绕,一马一车在城中的大街小巷中奔了这么久,竟还是如履平地一般。

“这位公子,您要去找杜王爷做什么?难不成也是去求这疯子的一卦?”车夫坐在前面,心情颇好地哼着小调。

凌孤月心中一动,问道:“他会算卦?”

“对呀,这疯子天天躺在家门口,既不干活,又不读书,天天摆弄着他那罗盘、龟壳,逢人就说自己是王爷,还拦住过路人非要给人家算命,翻来覆去也就那两句话,要不就是‘你印堂发黑,最近有血光之灾’,要不就是‘你天生命硬,是克死亲朋的凶星’……”车夫啧啧两声,接着道:“不过也巧,凡是被他拦住的人,无一不应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来二去,人们都不愿意从他门口经过,生怕沾染了他的霉运。”

“有那么准?”凌孤月皱眉道。

“可不?”车夫略得意地笑了两声,随后配合着所讲的内容适当地压低了声调,“杜王爷从不算吉卦,只讲凶兆。好几年前从外地来了个叫花子,刚流落到王爷府门口就被杜王爷拦住了。杜王爷拍手大笑他不久就会横尸街头,没想到第二天那个叫花子果然就一命呜呼,躺在大路上,七窍流血地死了。这件事城南的人都知道!”

凌孤月暗笑这个车夫危言耸听,并不把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快到了的时候,车夫急急勒马,“这位公子,前面就是王爷府了,您还是自己过去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得不小心点。”

凌孤月只得下车,顺着车夫的手指看去,一座破败的府第出现在不远处。

“就是那里,公子小心些,我在这等您出来。”车夫把马拴在一旁的树上,目送凌孤月朝那间房子走去。

眼前说是王爷府,连宅门、影壁也不剩,破落得只剩下两间漏雨的厢房,枋柱上红漆脱落,屋脊坍塌,像个乞丐窝似的。

凌孤月站在黑洞洞的门前犹豫了片刻,一股混合着朽木的霉味扑面而来。就在他想踏进没有木门的门框中去时,前脚未落,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传来:“绯衣公子!好巧,在这里碰到你!”

凌孤月默默收回伸出的脚,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正是赵家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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