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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战士进化论(102)+番外

作者: 四时栖 阅读记录

她嘱咐林婉婷认真作检查,自己又上楼去集合了新兵。喊出“新兵宿舍集合”几个字时,介明妤竟然有一刹恍惚——曾几何时她也是屡屡被集合的那一群人之一,那时候有多讨厌这种集合,那些往事历历在目。

第75章 行行重行行(5)

好端端的春节变成了作风纪律整顿,搁谁心里都不痛快。

别的连队去大礼堂看电影,散场后从礼堂带回,通信站跑体能的队伍也正好跑到礼堂面前。穿着大衣走着齐步的一支支队伍,看着穿作训服跑体能的通信站众人,都是一脸夹杂着幸灾乐祸的同情。

在站里已经无颜面对其他要素的男兵,到了外面,介明妤更不想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跑步,下了句不太规范的口令,让大排头把步子带起来,快速从这片区域跑了出去——之后的两公里多却也没再降下速度来。

一趟体能跑得排里姑娘们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见识到了作风整顿的厉害。

解散前介明妤安排了这两天的工作:“今晚开饭带回以后学习室集合学条令,之前已经布置下去的自查自纠写好了交给各班班长,班长再交给我。要是明天开饭之前能交齐,明晚就安排自由活动。”

整顿归整顿,毕竟还是在节日里,能腾出一点时间休息总归是好的。

她下了解散口令,抬脚走进楼里。

哨兵见她进来,端端正正地向她敬了礼。介明妤抬手回礼,目光却一下子飘到楼梯间那里。

林婉婷还有四天禁闭要关。

除夕夜里接到魏依依的电话以后,介明妤哭过委屈过,也不停在反思自己。

她穿军装的时间走进第四个年头,在排里也算得上是个老兵了,但在她认识的所有军人里,她这个第四年兵还是个新兵蛋子。

从前介明妤看着身边父母辈和发小里年纪稍大的哥哥姐姐们,朦朦胧胧里也看不真切,便总是觉得当干部不难。直到自己也当了干部,她才渐渐发现他们的云淡风轻大多也是从茫然无助里摔打磨砺过后才有的,当干部的确不难,当好干部、管好自己手里的人员和事务却一点也不简单。

走在从军这条路上,就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磕磕绊绊,就是要不断地矫正自己的方向。随着肩上挂着的衔级往上提升,要扛住的责任也越来越重,所看所想的都要更加广阔。她一直知道,要当个好兵不光是军事素质要提起来,一定是得等到有一天,她终于能扛得住肩上的千钧重任,她才敢说自己当好了兵。

但林婉婷在战备期间不假外出这件事,明明白白地在告诉介明妤: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探索了。

介明妤看着禁闭室的门,轻轻叹了口气。

年初六是林婉婷关禁闭的倒数第二天,轮休回家的刘玉洁在这一天回了师里,放下行李袋就来了通信站。

林婉婷跑路的事早已经由谢京京之口转达给了她,虽然如今她已经不是女兵排长,新训结束后这批新兵的一切事务也不再与她相干,但正如所有当兵的人都知道的,那句“你新训班/排长是谁”实在太有威慑力。

毕竟是她带出来的兵,只要她还在221师一天,出了这样的事,不过来看看,她就没法安心。

板子落到身上都不知道疼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刘玉洁在林婉婷面前也不必再唱一次白脸。她本来就是来开导林婉婷的,只是好话如果说得太多,又难免有影响介明妤管理的嫌疑。于是她快快地说了几句,还是从禁闭室出来,转身上楼去了。

一路上刘玉洁都在想,如果说她上回和李安澜打架,是她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这次介明妤受到的波及,就真是十分无辜了。

今天晚上的安排仍然是学条令,由连值班员组织,介明妤没有到场,窝在宿舍里对着书本怀疑人生。刘玉洁推门进去,介明妤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叫她“刘排”。

“打住,要么叫我‘玉洁’,要么叫我‘小洁’,要是不想叫得这么亲,就叫我‘刘参谋’。我可不想再跟排长扯上任何关系了。”刘玉洁走到桌子和介明妤床铺旁边,“刚洗干净的衣服,能坐你床吗?”

介明妤轻轻笑了笑,说:“坐吧。”

刘玉洁在介明妤被子旁边坐下,说:“我去看过林婉婷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越在禁闭室里头待着,越觉得还是来看看你更要紧。是我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你的。”

“说的什么话……当时参谋干事助理员不也是由我挑的,是我自己死活把自己架这个位置上了。”介明妤的笑容更加深了些,却也多出许多无奈在里面,“你放心吧,我想得开,是我自己的方法有问题,趁早改就是了,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事情呢。正好你来了,再跟我讲讲这帮孩子新训的情况,我一直想着微信说不清楚,打算什么时候上你宿舍找你去呢。”

这些天里介明妤一直在思考以后的带兵路线,闭门造车不现实,还是得去跟前辈们取取经。

除了新兵本身,介明妤和两个主官一致认为目前担任班长的两个士官能力不足,正在琢磨着改派别人来当班长。可是女兵排目前人才断层现象极重,值班人手不够,能担负骨干任务的也屈指可数。

刘玉洁着重讲了后来从医院被调回来的这几个新兵的表现,然后说道:“其实我觉得,要是李安澜不走,这次不能出这种事儿。”

介明妤看了刘玉洁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茬。

刘玉洁又说:“你别觉得我心里有什么,那事儿我自己也知道,双方都有责任。我当时说我走,就是怕李安澜觉得不自在,刚好我也确实不想再当排长了。李安澜她要是想留,也不是就留不下来了,谁知道她的呢,可能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吧。要是周楚桐留队,应该也能带好这批新兵,但是北京的大学生兵,哪儿来那么多要留队的……”

介明妤听她说着从前的两个骨干,顺着她的话问道:“依你对现在这些上等兵的了解,你觉得谁还能来当班长?”

介明妤说着,干脆把自己心里的人选说了出来:“你觉得钱瑨怎么样?”

钱瑨是目前女兵排里业务排第一的战士,论话务业务,莫说她同年兵,连现在在位的士官也没人能比她更精专。前些日子的集团军比武,要不是打字稍微慢些,钱瑨是有望冲击前三的。

最好的是,这个孩子极其自律,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达成目标。有她以身垂范,新兵们总也会更加明白事理。

但介明妤总是担心,让钱瑨去当了新兵班长,调离了一线值班岗位,一来影响钱瑨自己的业务水平,二来影响整个总机的业务情况。

刘玉洁答:“她能力是没问题的,做事也靠谱,而且之前带过新训,对新兵的情况也很清楚。不过上等兵当班长,就怕士官看了眼热。”

介明妤摆摆手:“这个不是问题,之前下连只有几个新兵的时候,班长就是秋月。而且自己能力不够,还有什么好眼热的。我是在想,要是再把钱瑨调出来,总机剩下那几个人能不能撑得起来。”

刘玉洁也摆了摆手:“得得,我现在是听了这些事儿就头疼。你跟导员儿慢慢商量去吧,我回去了。总之排长不好当,你加油。”

介明妤当然知道排长不好当了。

她今年二十五岁了,再过几个月该二十六了。这时候一回头才发现,即使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仍然没能成为小时候憧憬里该是这个年纪的样子。

她似乎已经从当战士时好不容易才爬上去的那个高峰下来了。

什么时候才能再爬上去呢?

介明妤叹了口气,把手里摊开的书合上顺手塞进被子里,站起来对刘玉洁说:“也快点名了,我送你下楼然后上去。”

两周的整顿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到整顿结束,介明妤的新方案也拿了出来。正好是刚刚整顿完毕大家的状态都最严肃认真的时候,各种制度落实起来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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