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有个夸夸群[重生](39)
傅亦城没有说什么。
姚瑶苦笑：“我总觉得，自己对于母亲从前太过苛刻了……”
是姚万年变心在前，俞桐才会万念俱灰的同意了离婚，才会远赴他乡。
可是或许是母女天生的敌对感，最后姚瑶只会把父母关系破裂的原因归咎于母亲一人。她对俞桐的社交圈指手画脚，对俞桐的新男友破口大骂，对俞桐稳定下来的新生活横加指责，一个不成熟的绝望的女人把自己对于人世的愤懑全部一股脑撒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而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
姚万年总是回来陪着姚瑶，也几次提醒她不该那样对待自己的妈妈，可是姚瑶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现在想来，比起希冀父母的健康长寿，俞瑶与姚万年关系的修好与家庭的破镜重圆根本算不上什么。
只要俞桐好好的活下去，姚瑶愿意做改变，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在静默的胡思乱想里等了良久，医生办公室的门打开，李大夫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脸色微沉的姚万年。
姚瑶起身就冲了上去：“李医生……”
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声音率先哽咽。
“先住院观察。已经全身检查了，报告稍后出来，扩散的可能性很大。上次切除手术后，姚太太的情绪和免疫力都不是很稳定，现在做最坏的打算，我们全力以赴，你们做好准备。”
傅亦城率先看向了姚瑶，后者脸上的失魂落魄加深了一分。他冲着姚万年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医生去一边深聊。
走廊里只剩下了相对无言的父女俩。
姚万年叹了口气，拉住了女儿：“回家，这边有佣人和护士照顾妈妈……”
“我留在这里，”姚瑶从父亲的掌中挣脱出了自己的手，不等他说完这句话，直截了当的说道。
姚万年有些意外，看着女儿不容置疑的表情，点点头：“也行。让陈妈过来收拾一下，爸爸去处理点事情，过会儿来陪你。”
“不用麻烦陈妈，我怎么样都可以睡着。”姚瑶舔了舔嘴唇，还是把那句话问了出来，“爸爸……”
姚万年有些不适应突然女儿开口这样叫自己，愣了一下赶紧挤出了一个笑容：“什么事儿？”
“如果妈妈好……你能，多抽抽时间陪陪她么……”
姚瑶咽了口口水。这是一个越界的请求。父母已经离婚了，她心里清楚的很。分不清楚是孩子气在作祟还是一个成年人的诚恳的请求，她抬眸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试图在他眼里找出一些可能性。
姚万年万万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嘴微微张开，半晌后闭上，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了一句“我一会儿再来”便匆匆离开。
……
姚瑶趴在俞桐的床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背上暖融融的，不知道是傅亦城给自己披上了毯子还是病房里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背上。姚瑶醒了，却没有睁开眼睛。
被褥被陈妈整理过了，上面有俞桐喜欢的香味，趴在上面，像是趴在一块柔软的棉花上。姚瑶宛如回到了童年，回到了父母身边做无忧无虑孩子的那段时光。
自己手机铃声把姚瑶叫了起来。
姚瑶揉了揉脖颈，伸手去捞自己的手机，率先对上了俞桐带着笑意的眼睛。俞桐正要去关姚瑶的手机铃声，却没想到女儿已经被吵醒了。
姚瑶擦了擦口水，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对着母亲说了一句“我上司”便跑出了病房。
已经上午十一点了，姚瑶低头盯着崔莉的名字：这个点崔莉来找自己……难道季天没给自己请假？
“俞瑶？”电话那头传来了崔莉的声音。
姚瑶在拿到了崔莉的名片后就存了她的号码，而崔莉肯定是看了人事档案得到了姚瑶的电话。
“嗯，崔秘书长，是我。”
“我听说了，你妈妈身体不舒服。”
许是因为季天亲自帮姚瑶请的假或者还说了一些别的，崔莉的声音意外很柔和，也有些温暖。
“嗯。”
“那你这几天好好照顾家里人，公司这边我帮你提交了三天的假期。如果要续，再跟我说。回来以后我会给你安排系统的新人培训……总之你先把自己的事情打理好。”
崔莉说了一串，等着姚瑶的回复。
姚瑶有些感动：“谢谢您。”
虽然崔莉只是做了一个上司该做的本分，可是她这种不过分打探姚瑶私生活也不小肚鸡肠计较下属何时回来工作的态度让姚瑶心里有了一些动容。
崔莉又关照了两句，姚瑶一一应了下来，两个人正准备挂电话，崔莉突然又追了一句：“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大学时候两个同学在康城医院工作……手术什么的，现在找内部的人可以更快的安排上……”
说出这句话以后，崔莉突然想起季天说过的俞瑶是董事长什么远方亲戚，又觉得自己补的这句话太过多余，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结住了话语。
姚瑶在电话这头微微笑了笑，由衷的回道：“谢谢秘书长……我有困难一定跟您说。”
折回病房，俞桐靠在床头闭眼休息，听到女儿进来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两只止痛针下去，俞桐的脸色和缓了一些。癌细胞扩散到了肾脏与肝脏上，一晚上的检查和救助让俞桐元气大伤，一睁开眼就看到女儿趴在自己的身边，眼窝子浅的俞桐立刻落了眼泪。
相顾无言，姚瑶率先移开了目光，挪到了病房床头，打开了陈妈准备的水果盒，用叉子叉了一块甜瓜，递到了母亲的嘴边。
“吃。”
俞桐红了眼眶，也笑出了声音：“怎么这么简单粗暴。”
姚瑶挠挠头，一屁股坐了下来，手还举着那块甜瓜：“那你以前逼我吃药也是这样简单粗暴，我随你。”
俞桐脸上笑意更浓，低头啃了啃那块甜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女儿：“妈妈不用陪，如果你想回家或者去公司，都可以。这边有陈妈还有护工。”
姚瑶晃了晃手机：“公司没事儿，我上司还打了电话来亲□□问呢。”
俞桐见姚瑶一本正经的说“我上司”三个字，噗嗤笑出了声音：“哟，还认认真真的当起了上班族啦。”
姚瑶自己给自己叉了一块瓜，仰头眨了眨眼：“为什么不呢，还挺有趣的。”
做直播的初衷是为了赚个人气。姚瑶玩票的做做看只是因为自己身无所长又无所事事，想要一些关注，不至于与世界与世隔绝。她那些优渥的物质生活，像是一层脆弱不堪的表壳，戳破了以后底下是无人理会的寂寞。
可是现在在公司里做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姚瑶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没有人因为她的外貌而捉弄她，没有人因为她的身份而特意恭维她，满足了这两个条件以后，一些小挫折小挑战对姚瑶来说都不算什么，一切都是全新的体验。
俞桐欣慰的眨眨眼，低下头：“以前亦城跟我提议的时候，我就怕你抵触，不开心，现在看来，亦城的眼光是对的……妈妈很开心，你能觉得这件事本身很有趣。”
是傅亦城的主意。不知道他打这个心思多久了，但是此时此刻，姚瑶心里头竟然涌起了一些……感激。
“瑶瑶，妈妈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俞桐有些欲言又止，看向女儿表情的尴尬而踟蹰。许是母女连心，姚瑶瞥了一眼母亲，瞬间联想到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觉得亦城怎么样……”
傅亦城的优秀世人皆知，俞桐问得“怎么样”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姚瑶心虚的移开了目光，低下头，耳朵背后微微热了起来，声音依然保持着有些傲娇的僵硬：“什么怎么样的……”
“你明白妈妈的意思。”
昨天晚上俞桐不是没想过自己这一次突然撒手人寰该怎么办。在车上攥着自己唯有女儿那双凉凉的小手，手心里还渗着汗水，那是在痛苦里俞桐唯一能感知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