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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一起撸团子!(2)

作者: 云弎 阅读记录

——

殿门大开,呼呼的寒风吹进大殿内,雪落了一地。

呼啦啦的人群往外涌去,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按品级依次排好站立。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雪还在下,殿外满地伏跪的大臣,不到片刻各个成了雪人,不知是冻得还是哭得,全都瑟瑟发抖,像一群失去了头领,挣扎在冰天雪地中的崽子。

平日里满腹经纶,官威甚重,仪表堂堂的臣子们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眼泪落在脸上立马冻为碎冰。

这一日,天塌了。

朝野上下晕的晕病的病,京师上下戒严,风雨欲来。

翌日,京城内的各寺庙宫观的钟声如敲进人心,一下一下敲了三万下,敲得人心散碎。

京城一片惨白。

聂国公府也紧跟着挂出了白帆,闭门不出。

两鬓花白的老太太独自坐在屋内发着痴,边上靠着把雕花拐杖。

她一听这钟声,身体轻轻颤了颤,思及早逝没福气的女儿,浑浊的双眼染上泪意。

“天家儿,天家婿,走好啊!”苍老干哑的声音不知是叹息还是缅怀。

年纪大了老太太双手不受控制地哆嗦发抖,任由泪水流满苍老的脸庞,手上沉香佛珠赚得飞快,嘴里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念的佛家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

——

“《史记·启元帝》:启元三十年冬(十二月二十九日申时),帝崩于乾坤宫,享年四十六年。”

“《启元野史》:千古大帝启元帝一生沉迷权势,缘何到死身边都无一红颜?位高权重却孤苦一生?传闻启元帝有一元后……”

“后世八卦论坛:论古往今来最优秀的男子启元大帝为何到死的都是处男?”

“这样的男人不知道会爱上谁啊,江山与美人会选谁?只要想想少女心就要炸裂了!”

“楼上的,启元帝同人小说欢迎入坑……”

“噫,这次女主穿成谁鸭?不会又是被穿烂了的皇后吧?”

“同人作者们还是放过我家皇帝陛下吧,抱走我男神不约,我男神才不会爱上什么妖艳贱货!”

……

——

聂国公府一片喜气洋洋,红灯笼挂得满府都是,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

后院里朝向最好的一座院子里,花团锦簇,装修摆设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这明显是国公府里最宠爱的贵女闺房。

聂珑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周围吵吵闹闹的,分外扰人,以为午休时孩子们又调皮来闹她了,她懒得睁开眼睛,随意挥了挥手,嗓音慵懒轻斥道:“都乖点,别吵!”

“小姐,您醒啦?”

一道陌生惊喜地中年女子声音传进耳朵里,聂珑眼皮子一跳,睁开了眼睛。

中年妇女身着深兰色细棉长衣,面色和蔼慈爱,她移开视线往边上一扫,愣住了。

不仅仅是这妇人陌生,连屋子的摆设,和几个十来岁的年轻姑娘也让她感到陌生。

这类似于电视剧里古香古色的场景不是她闲来午后做的一个梦?

妇人不给她机会,见自家小姐脸色不好,忙拿起一块带着药香的清帕在她鼻下晃过,聂珑顿时精神一震。

于嬷嬷连忙喊了边上忙活的几个小丫头,“快快快,小姐这会儿有精神了,去喊喜娘来,再通知夫人和芸娘子,天色不早了,也该上妆了。”

第2章

不多时,一位华衣貌美妇人快步走进来,身后还呼啦啦带了一圈儿人。

居于夫人右手边的中年女子,见到聂珑眼前一亮。

妇人走到聂珑旁边,拉着她的手道:“宝儿,身子感觉如何?可有不适的地方?”

她叹了口气,“娘也舍不得你,人都说一进宫门深似海,嫁进去了后,娘要想再见你一面也不容易,也还好,当今陛下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登基以来又后宫空悬,你这一进去就是皇后,也无人敢欺你。”

聂珑已经怔愣在原处。

她一只手任由妇人拉着,微微垂下头,旁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实则聂珑的满腹心神已经不知飞往何处了。

从见到这妇人起,脑海里忽然席卷来一大片的记忆,这么一股庞大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冲撞安家,聂珑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

妇人见她脸色苍白,又忧心忡忡,伸了只手用手背在她额头碰了碰,所幸并无发烧迹象,她松了口气又转头吩咐嬷嬷:“华姑姑,你赶紧去拿颗清心丸来,给姐儿服用。”

聂珑还在消化这些匪夷所思的记忆,任由她们动作,聂珑的奶娘于嬷嬷接过药丸,又倒了杯水,伺候着小姐服下。

在这之后那叫芸娘子的中年女子站在一旁,从旁指点另一位老夫人帮着聂珑梳妆贴面挽发琯发。

之所以叫那女子中年女子,是这女子已是徐娘半老年纪,却梳着闺阁少女家的头发,瞧着竟也丝毫不违和,且她妆容精致淡雅,对妆容打扮颇有见地。

那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在她指点下,手指灵活地给聂珑傅面,完了之后再在两腮处擦上胭脂,手指轻轻匀开。

芸娘子指点道:“重了重了,再擦掉点色儿,可以敷粉了,咱珑姐儿皮肤水灵白皙,弄轻薄些便可。”

上了个飞霞妆,再之后又是描眉又是贴花钿,聂珑就坐在原处任他们摆弄,许是平日珑姐儿便是这样的性子,又临出嫁难免多几分惆怅,倒无人怀疑什么。

那动手的老夫人是杨伯侯府的老侯爷的夫人,五角俱全是个福气顶好的十全老太太,芸娘子虽一手化妆功夫好,但她既未嫁人膝下也无子女,在大喜日子自然不能给新娘上妆,倒是可以指点一二。

京城这片儿的贵女们出嫁惯爱请她上门帮着指点妆容,比常人化的要漂亮许多。

如今多的是盲婚哑嫁,门当户对的,双方父母点头了,再请官媒走一趟,若是两家都同意了,交换庚帖信物,便可婚嫁。

可谁不想打一见面就让夫君喜欢上自己?

芸娘子一手化妆术出神入化,眼光毒辣,能轻易将三分颜色打扮成八九分,若有八分颜色又可化成十分国色。

又若像聂国公府珑姐儿这般国色天香的娇美人,只瞧满屋子目瞪口呆的丫鬟婆子们就知道了。

杨老夫人递了口脂片儿,“珑姐儿抿抿口唇便可。”

聂珑下意识接过,对着模糊的黄铜镜子,朱赤色的口脂片儿放在两片唇之间,轻轻抿了抿,再放开。

朱赤色的口脂印在樱桃唇上,中间晕开殷红的色彩,正如了那句“朱唇一点桃花殷。”

铜镜里的人儿影影绰绰,瞧不真切,但越是这样朦胧,越是神秘引人向往。

佳人坐在铜镜前,身姿笔挺纤细,印在铜镜里的轮廓柔和娇美,如同那画中娇,端的是姿色天然,端丽冠绝。

聂珑看得眼睛发直,原来她穿了古装是这般模样?

脑海里两份不同记忆不同人生的经历相互交织,相似的面容相貌,聂珑有一瞬间的恍惚。

究竟是现代世界里做着平淡简单的幼儿教师是真的她,还是古代世界里的闺阁贵女,即将嫁入宫廷成为全国最尊贵的女人才是她?

哪个是黄粱一梦?

她头发披散,尚未绾发,已是极美,芸娘子是个好颜色的,激动得脸颊泛红,连忙唤了杨老夫给新嫁娘子梳头绾发。

杨老夫人乐呵呵一笑,拿着木梳,捧了散落及腰的长发,满脸惊叹,“珑姐儿这头长发长得极好,养得也好,老身从未见过这般柔顺黑亮的头发,似这般颜色,也只有天家人才有福气娶着了。”

芸娘子连连点头,聂珑亲娘聂夫人更是笑得牙不见眼,眼里全是疼爱和骄傲。

老夫人将头发收拢在一边,一手捧着,一手拿着梳子梳,嘴里念念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