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有毛线关系(49)
晓云沉吟片刻，“你觉得小灰是个什么妖？”
自然是蘑菇妖，归山心中一顿，不过晓云会这般问，“看起来就是一只蘑菇妖，植灵修行不易，一般情况天赋上限也不会太高，莫非他有什么不同。”归山仔细回忆跟小灰相处的点点滴滴，萦绕心头良久的那份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一般情况？如果情况不一般呢？”
归山收回思绪，想起长右山山上的一株云松，“老家有一棵云松，修行万年，终化人形，他觉得自己平日所见云海翻腾，日月沉浮乃是世间一大美景，于是收拾包裹下山去村子上给人讲故事，村上十来户人家，很快人们对云松妖口中的美景没了新鲜感，你猜他怎么做？”
“去镇里。”晓云顺着思维猜。
归山笑着摇头，好似接下来的事情十分有趣，“他就跳入人家的屏风里，一会儿狂风暴雨，一会儿日薄西山，总之怎么生动怎么来，将长右山最险峻之处的美景展示得活灵活现，又这般过了半年，村里的人家将这些景色看腻了，轰他走，他回到山顶坐了半年，实在不明白这么美的景致怎么会看腻，他看了几万年，依旧会为眼前之色沉迷。”
“于是他来问我，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我想了想反问他，那是什么让你如此沉迷几万年？”
“他说云雾翻腾，听见了月见草的嬉闹，日月轮换，看见了幼鸟盼母的急切……”
“我忽的明白，告诉他你看不腻是因为每天都有故事发生，你要让人家看不腻，也要每天告知不同的故事，然后他又收拾行李下山了，百年后我再见他，他从我书房的博古架钻出来，高兴地说自己退了妖灵之道，当了器灵，还说自己得了永生之道，去不去无极都无所谓。”
“器灵？岂不是比妖还低一等级？”常识丹在晓云的云海里变成一本书，她现在没事就翻，反而比上一个世界更加了解无极。
“还是妖，是戏妖，这种是妖灵的一种变异，没有肉体，也就挣脱了生死轮回，妖灵中这种情况十分少见，可一旦出现，也算一种造化，他若能再得机缘，沾染神性也不是不可。”
“所以小灰莫非也有什么奇遇？”归山见晓云若有所思赶紧问道。
“他的情况更像……寄居。”
“难道是你族人寄居到一只蘑菇妖里？”归山有些惊诧，目中带上些许怜悯，这得多心大，才会寄居到一只蘑菇里，也不怕成妖前被吃了吗？
晓云迟疑地点点头，“算是吧，不过我那位族人有点厉害。”
归山也是这般觉得，眼中怜悯更甚，“蘑菇妖可是非常低等的植灵，哪怕是刚刚开智的兽妖寄居到他的身上都会引得妖体自爆，你……这位族人只怕受伤不轻。”
“确实如此，都不记得自己的过往。”晓云扣了扣脸皮。
“那你准备怎么办？”
……
小灰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薄弱，山海阁藏书成千上万，以他一己之力，短时间根本无法找到蛛丝马迹。
归山请来思琪，小灰请来守阁的老头儿，一行五人投入浩浩荡荡地找书队伍，寻找关于刑天的一切资料。
一天下来，几人得到一些信息：刑天战败后，被黄帝砍下头颅，头颅丢至常羊山麓附近。
“找常羊山麓。”晓云抬起头吩咐，书阁已燃起灯烛，没有人说话，除去书页翻动的声音。
半夜时分，守阁的小老儿拿着一本书过来，几人凑过去查看，书上说：几千年前，凤凰跟青龙之间发生一场战斗，在常羊山麓附近打了一年的时间也没有分出胜负，期间凤凰产卵，眼见就要死于青龙手下，它破开心头，滴出凤凰血，召来一位战神，最终青龙落败逃走，凤凰将蛋托付给战神，但是两大神兽之间的战斗引起空间裂变，战神连同凤凰蛋一起被空间之力吞噬，也包括附近的山脉万灵。
“凤凰蛋？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归山蹙眉凝思。
小老儿名叫青衣，大家都唤他青老，此时青老点点头，“伏羲城有一至宝，名唤凤珠，倒是能与这个故事相互验证。”
“你们认为伏羲至宝就是凤卵？”思琪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那小无极岂不是无极的一部分！”
“救下凤卵的那位战神不太可能是刑天。”归山提醒晓云。
“确实不可能，刑天已经被黄帝砍下头颅，哪怕他神魂残存，也不太有能力保下凤卵。”青老赞同，他的年岁比归山要久远的多，对上古流传下来的事情知晓一二。
“今天时候都不早了，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晓云在此多谢大家，以后有帮的上的地方，一定鼎力相助。”晓云神态无异地朝诸位道谢，小灰已经双眼惺忪，刚才的话也不知道听见去多少。
回合楼的路已经静悄悄，归山背着小灰，几人一路无语。
临到合楼，归山终于压不住心中的疑惑，“刑天与族弟可有什么关联？”
晓云脸上一一闪过挣扎、犹豫、愧疚等复杂的神色，最终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此事说来有些匪夷所思，小灰与刑天有些关系，事关试炼，再多的不便详说，但我保证没有骗你。”
归山那是一百个相信，甚至心中有些不忍，“你不用告诉我如此隐秘的事。”
雪花静悄悄地落下，两人又走了一段路。
“长右山半年前走失一只鸟妖，我来伏羲城甚至到山海阁供职都是为了他。”归山认真地说道，那副小心翼翼的稚嫩模样就像刚刚恋爱的中学生，想以交换秘密讨得对方欢心。
“什么鸟这么大面子，竟然让山神亲自出马？”晓云狐疑地瞅了归山一眼，莫非被对方抓了小辫子。
“此鸟名叫朱源，乃天下文士冤魂凝集而成，十分不吉，城主大婚，他跑来凑热闹，若是被人知晓，直接扑杀都有可能，所以我才急着找他回去。”
归山虽贵为山神，沾染了几分神性，说到底还是妖，自然不愿与四大城的城主为敌，只是这真的就是真相吗？
晓云不愿追问，佯作得知秘密的惊喜与紧张，“那我们不如结伴而行，你找朱源，我与小灰找仇池山，你放心，此事我们亦不会说出去。”
得到一枚亮晶晶又诚恳的眼神。
纷扬的细雪绕着灯塔乱舞，晓云看了小灰一眼，他依旧爬在归山的背上，似乎睡得酣然。
“前几天你看过的《刑天记》，不是推测几本书里的神女为同一人？”晓云朝着归山使眼色。
“我没说是同一人，只是两本书都提到神女。”归山不明所以地迟疑了一会儿，决定顺着晓云的话说。
“所以……”晓云目光灼灼地看着归山。
归山想了又想，“你的意思是刑天丧命的地方就是仇池山，可你不是说这些推测都要建立在……”
“哇，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怎么觉得你的推测很有道理？”晓云干脆地打断归山，示意归山继续。
归山在晓云越发强烈的目光暗示下，有些找不着北，但终归理智回笼，“是有几分道理，今日翻查的刑天及常羊山麓信息都与那天关于仇池山的信息相互验证，只是仇池山是否就是常羊山麓，如今又在什么地方，凤卵是否就是凤珠，都需要进一步验证，如果凤卵就是凤珠，仇池山，或者说常羊山麓应该就在附近。”
归山虽心有所惑，但更多的是欣喜，正要说几句令人高兴的话，晓云再次打断他，“刑天有没有可能是为了保护那枚凤卵而坠入小无极？”
归山一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在山海阁不是都否决了这个猜测吗？
“晓云……”
晓云再次打断归山，“凤凰蛋长什么样子？”
归山：！？他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晓云的思路。
“会不会又白又胖？刚蒸熟的时候说不定挺像包子的。”
归山突然停下脚步，意味不明地看着晓云，眼中的光深深浅浅，他终于明白晓云这一路怪异的言谈了，趴在他背上的小灰，大约什么时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