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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囚(66)

作者: 林萨 阅读记录

路业洲几步追了出去,拦住何楚的车门,说:“何楚,你还记得你走的那天吗?那天阮奕让我在你们家楼下等着。”

何楚记得,他以前就是把绑架自己的人当成了路业洲他们,后来路业洲来救他的时候,他也远远看到了路业洲的脸。

“其实阮奕是想让我接你去一个地方,他怕自己没有时间。”路业洲不好评价阮奕的对错,不多说,“你有机会可以问一下他,或者,翻翻他的手机。”

何楚明白路业洲的意思,阮奕还做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里面可能窥见阮奕对他的感情。

但是这些对何楚来说已经不重要,越清晰,就越痛苦。

从路业洲的店里离开后,何楚没有去车站,他还想去祭拜一下长辈。

许宜彤下葬的时候,何辛刚刚出生不到一个月,何楚知道消息的时候,他自己还不能下床,就存了遗憾。

后来回来祭拜自己父母的时候,也会来偷偷祭拜一下许宜彤。

阮奕给许宜彤立的碑上没有照片,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她的姓名,生卒年月,没有阮时昌的名字,也没有阮奕的。

何楚把自己带来的白玫瑰放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何楚不想做牺牲者,他从小有的东西就太少,又长久无依,如果可以,他也想比任何人吝啬,但是他不能。

何楚又不是以前的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想要阮奕的笨蛋,“值不值得”四个字挡在何楚面前,让何楚寸步难行,只能小心翼翼藏起自己卑微的爱情。

何湛和楚问凝的墓园在相反的方向,何楚过去的时候,太阳已经不算热烈,墓园安静空旷。

何楚本想是想告诉他们,自己最近过得挺好,让他们有空可以去找许宜彤。

但是面对着何湛和楚问凝不变的面容,有些一些委屈和苦楚压不住,他像是在了林立静默的碑石间迷了路,对着静默无声的父母泪流满面。

死别离和爱不得,何楚全是遗憾。

何楚站了几分钟,用手背抹了两下脸,结束了这场短暂的道别,去车站和自己老师汇合。

他们要去另一个城市欣赏几场音乐会,结束之后何楚不会跟着回来。

那天在无意中撞见汪其悦后,何楚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顾星眠的出现打断了他积蓄的勇气。

而在何楚主动联系顾星眠的第二天,他们就见了一面。

顾星眠不意外何楚会来找自己,他应该把什么都查清楚,很明白地拿出了何楚会心动的条件,自己可以帮他把儿子的抚养权拿回来。

之前顾星眠自信笃定的脸出现在脑海里。

其实何楚不是很懂顾星眠的优越感,因为清楚自己位置的何楚,没有把自己当做顾星眠的“后辈”。

他不准备要阮奕身边的位置,更不想要阮奕的钱。

这些事,阮奕都不懂,一个外人更不会懂。

在飞逝的列车上,何楚手指搭在自己的琴盒上,突然想到了昨天自己抱着何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电视上放着何辛喜欢的动画片,不知道何辛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没有看电视,安静抱着何楚。

何楚明明准备了很多话想对何辛说,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何辛的小身体依偎着他,像是生命之初存在他身体中,陪伴他走过了一次又一次无助的困境。

何楚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有些仓皇地眨了一下眼睛。

六天后,何楚在陌生的城市把老师送到了车站,独自回到酒店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的行李单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一把琴,不管以后还能不能拉琴,何楚都不打算把它扔下。

确定了一下自己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何楚刚刚准备拆手机卡的时候,就有电话进来。

知道不会是阮奕,他记得阮奕要去出差,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他也不用担心何辛,以阮奕对何辛的在意程度,会把儿子带在身边。

但是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何楚还是下意识的心虚,看清楚是吴怒,喉咙又紧张吞咽了一下。

“阿楚,你现在在哪里?”

何楚之前和他说自己带着何辛出去旅游了,一紧张忘记自己和何辛旅游到哪个城市了,舌头打结:“我……”

“我都知道了。”吴怒似在那边叹了一口气,“瑜恩都告诉我了。”

何楚像是一份犯了错的小孩,从床沿边站起来,喉咙紧张吞咽了一下,手足无措地站着。

何楚在某些时候就像是一只鸵鸟,喜欢钻沙子,以求息事宁人,他都不知道自己瞒着吴怒到底是害怕吴怒担心,还是不想吴怒和阮奕有冲突。

“你现在和阮奕在一起?”

“没有。”何楚只想悄悄地走,谁都不惊动,也不打算告诉吴怒自己的计划,心底不安又愧疚。

吴怒沉默了一会,问:“阿楚,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何楚紧张抓紧手机的手指一顿,嘴唇微张:“什么?”

在阮氏最新的人事变更公示信息里,有一则关于解聘公司总裁及由公司副总裁代行公告,解释的原因非常简单,鉴于公司总裁阮奕身体不适,无法履行总裁职务,阮奕董事职务还需独立董事大会审议通过,除此之外,阮奕将不在阮氏集团担任其他职务。

阮家财大气粗,掌控着很多媒体的话柄,新闻上能看到的说辞都是统一的。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含糊其辞的理由得到了阮奕妻子的证实。

不过也有狗仔拍到,汪其悦没有去过任何一家医院,反而只偷拍到了阮汪两家在相谈甚欢的一起用餐,其中唯独没有二少阮奕。

有小道消息称,在两天前的高层会议上,阮时昌本来打算给了自己这个能力太强,个性也太强的儿子四百亿,让他让权,可是阮奕那个时候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众叛亲离,直接拒绝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在粉饰的官方说辞下,阮家这场长达数十年的斗争,现在是二少阮奕的一败涂地。

何楚看着从手机上搜出来的新闻,从震惊到愤怒,又满是不信。

怎么可能。

有人敲门的时候,愣神的何楚手抖了一下手机滑到地上,他蹲下捡起手机站起来的时候,后脑窜起了惊冷,眼前发黑,把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

他扶着墙壁去到门口,心里还在想着刚刚得到的消息:“谁?”

“阮奕。”阮奕一辈子都不可能低头,也不可能认输,明知道何楚是故意不回去是不想见自己,还是光明磊落地自报姓名。

何楚以为是自己耳鸣听错了,愣了一下,有些慌张地打开了门。

挺拔倨傲的阮奕从外面炎热的环境走进来,还是一身清凉,漆亮的双眼浮着冷光一样,看着脸色发白的何楚,对这里的狭小简陋的环境感觉到不满,何楚看上去更瘦弱苍白了一些。

他手掌贴着何楚的脸,带茧的掌心微凉:“我来接你回去,从这里回去要三个小时,能回去陪方方吃个晚餐。”

阮奕以为何楚会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甚至做好了告诉何楚,自己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再从自己身边离开,他身边一直都有人跟着。

何楚着急说:“你怎么没有去证交所?”

阮奕竭力克制着何楚又打算离开的愤怒,冷声:“我去了,谁来接你?”

何楚急得不知所措:“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

阮奕打断他:“我离婚了。”

何楚一愣,以为就是汪其悦背叛了他,慌张找原因:“路业洲没有提醒你吗?”

阮奕还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了。我和她就是利益关系,哪里利益大,就站在哪里,很正常。”

何楚做不到,他比阮奕更在意这些年的心血一样,他想到了早逝的许宜彤,又想到了阮家那群不怀好意的人现在就踩着阮奕的骄傲,眼睛都红了:“你怎么回事啊,还有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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