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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寻仇(31)

作者: 庄玄 阅读记录

荀季转身离开,走了没两步却突然栽倒在地了,他爬起来土都没拍,就继续走着,可没走几步又栽了,如此循环,不知栽了多少下。

可他一路上什么都不曾说,也不曾停止自己的步伐。

黄无害看着他丧家之狗般的背影,“让他摔这么多下都没表示,让他磕头他也不在意,真是奇怪。”

“你不懂。”,申无伤回道。

他看着荀季,但他没管黄无害加诸在荀季身上的法力,说来也蹊跷,那法力明明是让荀季沾些霉运,可也不至于这么一路走一路摔,倒仿佛是被施了跌倒的咒。

☆、家在何处(十一)

“那书你还未看,为何交与荀季了?”,晋赎坐于船上,问着。

晋仇不在意的回答,“既然能找到那书,便说明我与我父想的并无太大差别,既然无差别,那书便没什么可看的了,总之说来说去也只是那些无用的功法。如最后写的是细微处有用,那倒可看看。可它上面只写上述诸法无用,既然说了无用,就不会有有用的地方了。”

晋侯不是个爱在书里写废话或混淆视听之话的人。晋仇身为晋侯载昌的儿子,即使做事为人与父不同,也是能猜出父亲想法的。

但晋赎听了晋仇的话却不再言语了,他看过那书,他不怀疑那到底是不是密宝,因他知道,那的确是父亲留给孩子的密宝。可惜晋仇不想看,那东西看了也只是平添感伤,是以晋赎也知道不该再提。

往事终究是往事,一个人死后你翻出他爱你的证明又有何用呢,总之是不会回来了。

襄水中段湍急,晋仇的小舟却很稳,上面附有晋赎的法力,想被风雨掀翻都不可能。但晋仇的心也像这舟般平静了。

他身处风雨中,却知道没必要想太多。

逃避也好,隐逸或者冷漠也罢,荀氏的刁难正在等待他。

“伶优的戏总是排好的,不至于出太大变数。可惜接下来的戏不是伶优演的。”,晋仇看着江水,看着那些被晋赎抽上来的小鱼翻滚着它们的白肚皮。

晋赎意识到他在看了,便侧身挡住一切,“荀氏与你要演怎样一场戏?”

平心而论,荀氏这种人不是好搭档,即使是为了利益,他们都不见得会按预先准备好的演。

晋仇想必是知道这一切的,他不是第一次与荀氏演戏,更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往是给殷王演,如今也是给殷王演,只是失忆前后的殷王有些许差别罢了。他总担心演不好,可这些年都演下来了,他早已不知一切是真是假。

“我与你回去,荀氏势必会在江边设下些埋伏,或者直接将叶周东北角的人都招来,言我回晋家,是试图找到谋反殷王的密宝。而他的小儿荀季在此过程中,早已发现我的不轨之举,便一路尾随,趁我发现密宝之际,将密宝从我手中夺出。荀氏家主讲到此时,会仰天长啸,在所有人面前感慨:这么多年过去,想不到少主你还是贼心不改,幸有我小儿荀季发现你的意图。且大家大可安心,这密宝无甚用,它前面讲了许多方法,可最后自己就将自己否定了。”

晋仇讲着这段戏,不忘加上荀氏家主的动作,“他在讲密宝无用时还会将书举起,向每个人草草地展现那最后一页。”

“于是叶周之人大为愤怒,扬言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不忠不义之徒吗?”,晋赎接道,他这话不是随便说的,叶周之人本就是会讲出这些话来。

但晋仇听着他的话表情很不好看。

“白菘,你觉得戏发展到这里会怎样?”

晋赎皱眉,“荀氏家主的想法是将你彻底赶出晋地,他会在叶周人群情激奋,怒火达到最高点时,说:殷王留你一命,少主我不杀你,可你也万不要再连累我晋地之人了。”,按戏来说,这样的确是整个过程。

但谁都知道戏不好演,依叶周人的性子,他们在荀氏家主说话前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晋仇声音有些低,“戏是很容易演过的。”

戏演的太过,伶优们太过投入,本就是可能发生的,更何况是这种真实的戏。

只是晋仇说的,感慨的真是接下来的戏吗?

最起码晋赎以为是。

他将烤鱼放在晋仇手中,“不用担心,他们胆敢伤你,我定不会绕过他们。”

秋风渐渐远去,冬天快要来了,襄水两侧大面荒芜,叶子仿佛一夜落尽,丝毫不留恋尘世的一切。晋家是个好去处,何不在那多留片刻,只急急来面对这接下来的诸事。

晋仇活得像行尸走肉,他现如今在晋赎面前表现的还有抹人情味,但内心深处呢,他的感情是极少的,也并不为接下来的事担心,但他会做出正常人应有的反应,以证明他还活着。

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总要有感情的,或许那感情连你自己都未发现,你认为自己平淡不堪,或试图模仿正常人,可你就是正常人,你是无需模仿的。

你如真无感情,那自有混元大神来面对你。

阔叶状的叶周,柳叶状的小舟,岸边人声沸腾,江中舟停人静。

“晋仇,滚下来!”

“你个不仁不义,阴险狡猾试图谋君的贼人,我叶周容不下你!”

“呸!个崇修妖道,丢尽了我叶周人的脸!”

晋地人聚在岸边,他们或站或飞,树中,空中,云层之下俱有他们的踪影,但他们奈何不了晋仇,晋仇在晋赎的结界里,晋赎的结界无疑是强悍的。

“下来吧”,晋仇对晋赎说道,他得赶快演完这场戏,然后逃离晋地。

其实他大可直接逃,只是直接逃便多了荀氏这份敌人。

不如他帮荀氏演完,让荀氏跟殷王有的交代,从此免于互相纠缠的境地。

哪怕是殷王要派人来抓他回叶周,他也不会再回了,更不希望是荀氏的人来抓他。

他只希望今日这一遭过后,再不见荀氏。

荀氏想必也不愿再见他,他们今日到的很齐,却唯独少了荀季。

荀氏家主带领着众人,冠冕堂皇地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话,连荀季未来的原因都已说出。

只是他还问了一个问题,“少主,你干了如此恶事,怎还好回叶周!”,看,他在努力让这场戏变得更完整。

晋仇当然不会负了他的意,“我心怀不轨,自知有错,叶周已容不下我,虽殷王拘我于此,但叶周之人想必宁愿违背殷王的令也不愿再让我给晋地蒙羞。我自身亦是不想再来叶周,毕竟来此也是为众人笑话。可我父留下的遗书,还望荀氏家主能如数奉还。”

叶周人闻此便都开始笑。

“听听,这逆贼还想要他那逆贼老父的遗书呢,里面不知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竟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当真是不要脸的紧。”

“说什么也不给他,就他在叶周这十年,我们整个晋地,整个叶周不知被别人背后嚼了多少口舌!”

“苦啊,晋载昌那个老贼背着整个晋地谋反,害了多少人啊,老道我上交的财物都比十年前多了三番。”,晋地谋反之事出了后,殷王对晋地的征赋的确多了许多。

晋仇走离了晋赎,这场戏本就没有晋赎的位置,如果晋赎在,则势必要出力,可他出力了,又哪还有戏可演。

晋仇也不想日后人们提起今天这场面,尽是什么:多亏了崇修道人以身诱修仙界大能,使得人家帮他,才能脱险。

晋赎也知自己不能上场,他们对此还是达成了一致看法的。

可晋仇一人,又哪能好过。

他走向荀氏家主,身上却莫名挨了一下。

人群中短暂地寂静了,片刻后有人高喊:“他身上那层保护的结界没了!”

谁都能瞅出结界没了,他们在看到的第一瞬间就对着晋仇用了法力。

晋仇能挡还是挡的,只可惜法力比他高的人比比皆是,他想挡也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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