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凛看着杂志没有答话。
许殊鼓起勇气：“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许殊：“我不想让你走。”
唐凛将杂志翻了一页，这才冷淡抬眼：“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出国的？”
许殊收紧了手指，抿唇。
唐凛挑眉：“我是因为工作需要得出国，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要跟我出国？那我告诉你，你和何追一样，我都不需要。”
许殊沉默了一会：“糖糖，我需要你，是我想要你。”
唐凛将墨镜取出戴上，唇角弧度冰冷。
许殊：“其实我今天相亲了，跟方家。我家里让我结婚，我也答应了去见那个姑娘。”
唐凛没有说话，桌底下却拳头紧握，青筋毕露。
许殊说：“像我这样的人，生下来优先享有权利，最后总是要回报的。大哥也是这样，我也不能免俗。但是我还是任性了，我不想跟方家联姻，即便我理智上告诉我应该这么做。但是我的心不可以，它只想要你。”
《旧爱》50
唐凛沉默良久，对许殊这番近乎掏心窝子的话，只回了一句：“我不信你。”
许殊怔忡着望他，他起身，绕过圆桌，半蹲到唐凛身前，捧起他双手：“我知道你觉得我骗了你，我们开始的并不好，这些我都承认，但是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候都是真的。我是真的……”他想说我是真的心里有你，你信我。
可是却说不出来了，他第一次觉得言语这样苍白，他一遍遍说着我喜欢你，却好像没有用。
他突然好像明白了唐凛五年前告诉他的那句话，不懂的是你，他现在懂了，却好像太晚了。
许殊紧紧抓着唐凛的手，声音都在颤：“你喜欢我不是吗，明明喜欢，五年都没放下，现在我属于你了，你为什么不要！”
他伸手摘下了唐凛的墨镜，却看到那双冷静的眼睛。
那从来热烈，青涩，深情，怨恨的一切都消逝了，只剩平静的湖，湖里倒映着不甘，急切，可笑的他。
唐凛说：“我们不合适。”
这次轮到许殊不说话了，唐凛说：“我是喜欢你，但我很累了。许殊，我受够一遍遍告诉自己，我爱你，所以怎么样都可以。”
唐凛：“你说得对，你有你的家族需要背负，所以五年前你理智地选择了你的家族。”
“我很感谢现在你选了我，但我没力气也没筹码去赌，你下次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你会不会选我。”
唐凛：“我想要全部，你给不了我。也许你可以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家人，那又如何。如果你是女人，或者我是女人，我无论如何都要绑着你一辈子。但很可惜，我们都不是。”
唐凛：“你说过，感情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我不相信。所以我用了漫长的时间来等，来赌气，我想告诉，你说你说得不对，我是不是很幼稚。”
许殊感觉脸上一湿，他没有抬手擦，只是执拗地看着唐凛。
唐凛抬手擦了他脸上的泪：“我很高兴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些，这样也显得我没有太可笑。”
唐凛：“但我还是输了不是吗？如果你不是今天知道我要走，你还是会相亲，还是会去做你认为自己该做的事情。”
“感情不是你的全部，你就是这样的男人。”
“但我不是啊，我那么的幼稚，感情用事，善妒，恨不得将你关起来，让你只看我一个人。”
“这不止是在勉强你，也是在勉强我自己。许殊，你我之间，早就物是人非。你该高兴，我还是放开你了，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唐凛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他没有戴墨镜，也全然不避讳，他就是这样，从来坦坦荡荡，不管外界如何，像一团火闯进他怀里。
但现在这团火发现他拥不住他，所以要离开了。
许殊眼泪不断地落下：“你知道，你这次离开了，就真的结束了。”
唐凛笑了笑，挺温柔的：“我知道，再见了，许殊。”
唐凛还是走了，他们之间……结束了，真正的。
《旧爱》51
唐凛把许殊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就像他说的那样，没必要老死不相要来，这样太刻意，但也没必要太多联系，因为真的结束了。
许殊最后还是没有跟方家联姻，他过年的时候回家过年，受了凉，发烧了足足半个月。
他太久没生病了，一病不起，每天都在睡觉，醒来吃饭喝药，继续睡觉。
请过家庭医生，都说不严重，打针就好。
可是烧就是退不下来，他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听见大哥和母亲的对话。
母亲问大哥，他遇见什么事了。
大哥的回答他没听见，他又陷入了漫长的睡眠里。
梦到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唐凛，开心的，不开心的，依赖的，撒娇的。
在那一年的农历彻底过去时，许殊终于病愈了。
他穿着温暖的毛衣，看院子里侄子们的玩耍。
他问大哥，当年是因为要联姻才追嫂子，还是要追嫂子，才联姻。
大哥抽着烟，问他重要吗。
然而在嫂子来之前，将烟塞进他手里，装作无事发生，依然被嫂子识破了。
许殊心想，大哥是幸运的，因为他两者都是。
离开本家前，母亲找他谈了一次话，大意不过是让他过好自己的日子，何必想这样多。
有喜欢的孩子带来她面前，让她看看。
要一起过一辈的人，不能总是计较那样多。
如果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娶人家，她不同意，这样是糟践人家姑娘，如果不是大哥喜欢嫂子，她也不会答应的。
她摸着许殊的脑袋，叹息道：“你多大了都是妈妈的孩子，哪有不想孩子幸福的。你过你要的人生就好，别的什么也不重要。”
许殊将脸埋在母亲的双掌中，疲倦地闭上眼。
新的一年，公司逐步走上了正途，他更忙了，只有极少数时间才能处理自己的私事。
他又相亲了几次，也不知道大哥给家里说了什么，他的相亲对象男的女的都有，家世不一定登对，但模样都很出挑。
是许殊以前会喜欢的类型。
现在，现在许殊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了，也没什么想要谈恋爱的心思，但是年纪越大，倒挺想要个小孩的。
不至于让别人生，他考虑领养。
他怀疑自己也许不会再谈恋爱了。
又一年冬天来到时，许殊也去纹了个图案在身上，很少女，稚气，可爱的，是一颗糖。
纹好后皮肤还隐隐作痛，在心口的皮肤上灼热着。
纹身师叫他忌酒忌辛辣，他回到家后，久违地翻出了和唐凛的记录。
逢年过节，彼此都发了祝福短信，聊聊几句。
他点进唐凛朋友圈，这人发的很少，只有偶尔几条，唐凛在那边演戏剧，跑面试，日子挺充实的。
然后在最近的时候，他的图片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许殊还是喝酒了，也不多，就半杯的样子。
然后他关上了手机，睡了一觉。
《旧爱》52
许殊还是领养了一个孩子，是个姑娘，叫许优，才两岁，丁点大小，肉乎乎的，看起来好娇气。
优优不太喜欢哭，摔倒了一泡泪在眼睛里憋着，半天没下来。
光是忙优优的时候，许殊就没办法想太多别的事情。
三十四岁，初为人父，懂了许多。
知道小生命的珍贵，有了责任感，却还是没谈恋爱。
大哥说他荒唐，许殊心想，我怎么就荒唐了。
只有小孩问他为什么没有妈妈的时候，许殊觉得小孩年纪小，记不得事，跟她瞎说，你妈妈出国拍戏去了。
圈里都说优优是他私生女，为优优的身世编了十七八段过往。
许殊也不理会，平时就上班，下班回来看孩子。
孩子实在太可爱了，养久了心里有了份念想，整个人都沉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