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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夏(12)

作者: 林与珊 阅读记录

刁川夏悲观的想,自己原来在他的生命里如此重要,重要到他的一个决定,就能让戚宇时再也不用面临任何难题,任何困境,任何压力。

脸上挂着泪,匆忙跑出电梯,一头扎进带着冷意的秋风中,刁川夏狠狠的打了个冷颤,抬头望着繁华又绚烂的海津市,发现它竟然如此陌生。

有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动作就必须要快。刁川夏不去想戚宇时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只害怕当下的自己会犹豫,会奢望再在那张温存着两人身体余温的床铺上,做着美梦熟睡一场,然后被戚宇时吻醒,享受着他在身边时的踏实感。

可这种踏实的感觉太容易破碎,刁川夏早该想到,只是他始终不愿意去面对。

简单潦草的收拾好行李,拿出手机订车票的时候,刁川夏看见戚宇时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无数条,还在不停的拨过来,发过来,电池在掌心中越发滚烫。

只需要指尖的一个轻点,刁川夏的决心就会顷刻瓦解,数日来每一次他心情上生出不安和猜忌,戚宇时总能恰到好处,恰到时机的做出安慰。

如今,他不能再孩子气似的依赖他,躲在这层庇佑下幻想着童话。

刁川夏能为戚宇时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成全那个幸福和满的家庭。

梦该醒了。

海津市的火车站离刁川夏住的地方不算近,他在楼下打了个车。一路望着车窗外,道路两侧流萤似的灯火和拔地参天的高楼建筑,任由自己将这四年多的过往回忆,撕碎了揉进心里,发了疯似的榨干最后一点余味。

当出租车抵达火车站口时,刁川夏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目送司机师傅将车开走,于是这份回忆便跟着浓墨夜色中不断向前驶离的汽车一起,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他拉着行李箱去检票口检票,坐在候车室里冷静的盯着地面,直到大厅喇叭里播报着前往青川市的车次号码,刁川夏才回过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离戚宇时越来越远的火车,仰起头对着天空放声大哭。

也是这个车站,也是这趟列车,也是双人一排的座位,刁川夏仿佛仍能看见四年前跟着戚宇时初来乍到海津市的自己,不顾一切的追随爱人的脚步,去到他生活的城市,迎来这场注定无果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08

08(大四·春)

写完论文的最后一个字,刁川夏足足伸了二十几秒的懒腰,长出一口气。他看向春光明媚的窗外,漫长的两个月他在宿舍、阅览室两点一线间活动,阅读大量书籍,上网查阅文献资料,日子过的枯燥又无聊。

但此刻他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这是种解脱,论文完成也就意味着,大学生活即将结束,面临毕业,当然也会面临他和戚宇时感情的抉择。

刁川夏从来没有询问过戚宇时未来想做什么样的工作,而自己对前途更没有什么像样的规划。

再过一周就是大四校园春季招聘会,他已经做好了简历,薄薄两页纸,做完才发现人生经历空空如也,成绩平平也不出众,特长没有,爱好戚宇时,自荐能胜任的岗位更是寥寥无几。

往床上狠狠一砸,刁川夏把手写出来那份不正经的简历盖在眼睛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赶论文太累,就连戚宇时来宿舍找他,把人抱进怀里都没彻底清醒。

“宝贝儿。”戚宇时在他耳边吹气。

刁川夏醒了,而且是带着惊恐的神色醒过来的:“小声点儿!再让人听到!”

“没人在。”戚宇时把挡在他眼睛上乱涂乱画的纸翻过来,一眼就看见简历表格中“爱好”那栏写着自己的名字,笑了笑:“打印件也这么填的?”

“怎么可能。”刁川夏摆摆手,“写论文的时候太枯燥,瞎填着玩儿的。”

戚宇时把纸张对折,装进裤兜里:“你信不信凭你这份爱好一定能找到一个非常体面的工作?”

“什么工作?戚宇时粉丝后援会会长吗?”刁川夏穿好袜子,趿着拖鞋走到柜子前挑选衣服,“是挺体面的,想要见你都得先来巴结我。”

戚宇时没说话,跟在他身后,站定,下巴抵在他肩窝,眯了眯眼。

“哎,手!”刁川夏晃着身子,“别乱摸。”

“屋里没人,为什么不给摸。”戚宇时不打算放过他,手上没个分寸,刁川夏忍着痒,叹了口气问他,“你论文写完了吧?”

亲了亲他的脖颈,戚宇时闭着眼睛点点头。

“那……”刁川夏转过身看着他,“你愿意跟我一起回趟老家吗?”

听见这话,戚宇时不再玩闹,认认真真的盯着刁川夏的眼眸。

“去看我奶奶,我最重要的亲人。”刁川夏说这话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目的性太明显了。

“这是要带我见家长了吗?”戚宇时的口吻里满是惊喜。

“嗯。”刁川夏揉了揉发痒的鼻头,“还要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刁川夏的老家距离青川大学约莫五个小时车程,出了校门,公交换乘长途大巴,时间虽长,好在一路上都有空位,除了位子比较狭窄,委屈了长有一双大长腿的戚宇时。

沿途风光是美的,刁川夏靠在戚宇时的肩膀上,给他讲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下了车,眼前是一条弯曲的石子路,从这里到奶奶家,都得用脚走。两个人没拿什么行李,就戚宇时背着他上学的大书包,于是空着的两只手自然而然牵在了一起。

刁川夏特别感慨,这条拥有他童年记忆的旧路,此时正牵着爱人的手走出新的印迹。稀疏阳光从头顶交错的枝叶中落下,他侧过头去看戚宇时脸上落着的光斑,偶尔照的瞳眸发亮。

四月的气温在城里已经能感到些热了,但在乡下,仍是凉风徐徐,干燥清爽。

刁川夏的家是独门独户,木栅栏圈出一小块地方,房屋主材料用的全是木头。远远望去,敞开的大门里侧,放了张摇椅,头发灰白的奶奶坐在椅子上正悠哉的织着毛线围巾。

脚边有只橘色大胖猫,缩成一团,偶尔晃动两下尾巴。

“奶奶——”刁川夏的嗓音穿过层层绿意,落在老人家的耳朵里。

别看奶奶已有八十,听力好得很:“夏夏回来啦!”

刁川夏松开戚宇时的手,含着热泪跑到奶奶身边,又是亲又是抱的,然后才将戚宇时拉到奶奶面前,向她介绍:“奶奶,他叫戚宇时,是我的……大学同学,他很厉害的,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会长。”

“这个小伙子长得俊哟。”奶奶苍老的手伸向前拍了拍戚宇时的手背,“快放下书包,让夏夏带你随处走走吧,晚上到了饭点再回来。”

刁川夏看着她手里忙活的东西:“在给谁织围巾呢?”

“本来是想给你的。”奶奶弓起背,扶着摇椅把手站起身,刁川夏和戚宇时一人扶着她一只胳膊,听她继续说道,“谁让你带了小伙伴回来,那就是他的啦。”

“奶奶你偏心。”刁川夏声调俏皮,撒了个娇。

“哪里偏心啦。”奶奶推着他们俩的背,冲他们摆了摆手,“他开心,你就开心,多好,快去玩吧,晚上给你们做大饼吃。”

顺着相间小路笔直往东走几百米,便能听见潺潺水声。日落余晖,河面上闪着粼粼波光,映着火红的晚霞。

这条河不算长,但站在他们所处的位置看不到尽头,河间不宽,河岸堆着沙石,两侧没什么绿植,也没有什么人,非常安静。

戚宇时停住脚,弯腰捡起一颗石头,对身旁的刁川夏说:“你看它像不像一颗心?”

不等刁川夏回答,戚宇时就把石头塞进兜里:“留作纪念,以后拿来娶你。”

“谁要石头!我要钻石!”刁川夏没好气的打了他一拳。

两个人沿河走了一小段,日光渐渐落下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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