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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热(31)

五分钟后,他翻身仰躺着,随手翻出途中的未接来电,发现是俞曼贞的号码,大概有迟疑了十几秒钟,才拨回去。

鸣州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异常:「抱歉曼贞,刚刚不方便接。有急事找我?」

「没什么事情。」曼贞温柔地解释,「想问你到家了没……是我突然想起,我哥托人自牙买加带了些咖啡豆回来,我听说后台你要来行知见系里的金主任,我想顺道把咖啡给你。」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蓝山?谢谢你——」他想了想,又立即补充一句,「后天晚上,你有时间么?有位理事推荐我一家新餐厅,听说那里的粤菜特别有名,想约你一道去。」

如果之前的交往都只是试探性质的,那这句邀请就促成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隔着电话,鸣州无法看到曼贞的表情,但在片刻静默后,他得到了肯定答案。

「好,不见不散。」

人总有迷惘的间歇,该敲响自己时不能太软弱。鸣州给自己画好了圈,以确保情感被划定在一个常规的范畴,这样才能稳定立场,令自己做对的事。

之后数日,鸣州几乎都是最早出门,最晚回住处。如果存心,他可以轻易做到不被钟宇衡追踪,甚至是到行知出力公务,偌大的学院也很难让两人撞上。

可意外的结果发生在一周后的那个晚上,当鸣州回到钟宅时已经快午夜,发现客厅仍亮着一盏灯,顿时眼皮一跳,抬头一看,发现并不是钟宇衡,心又放下。

勤姐一见他就上前来,本以为她又是客气地问他要不要夜宵,结果对方却主动与他说:「梁先生,我家老爷让我同你说件事。」

钟炳麟因公去旧金山考察半个月,临行时还同他提起过要他照看下宇衡,但事与愿违,他俩目前的关系,已恶化到不能再平心静气坐下来谈话的地步。

辜负了老友重托,鸣州心生愧疚,又碍于宇衡单方面的口头协议投鼠忌器,没敢实时搬出去直避是非,怕真激化了矛盾,更不好收拾眼下已然失控的局面。

鸣州看勤姐刻意守在客厅等他,就料到事情不妙,还没待她说出口,他的心已经自动提到嗓子眼:「是关于小钟么?」

「您知道啦?老爷说这几天都联络不上少爷,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手机明明没关机却又不接。我在家里侯了几天,确实也没见到少爷回来过,真怕他出事。老爷说您有时会约少爷在书房学习,要是联络得到他,想麻烦梁先生您同他谈一谈。」

「小钟以前有失踪过么?」

「以前也有过,不过没有连续这么多天的。」

鸣州任命地接受现实:「我知道了,我会找到他。」

他转身出去,勤姐拦住他:「梁先生,这么晚了,您是要……」

「没事,我出去下。」

他重新启动车引擎,往他记忆中的路线开过去,结果十五分钟后,他发现自己迷了路,他甚至不知道那间「光影」工作室在哪条街哪条路了。

尝到人生地不熟的麻烦,于是靠路边停下,摸出手机拨出那个已经很熟悉的号码,就在按键时,鸣州头皮阵阵发麻。

像有预感似的,电话响了几下就被人接起来,那一头的声音有些冷漠:「怎么又想到我了?」

「为什么不回家?」

「你是在替我爸管教我,还是看我流落在外,你心疼?」

「是我不好。有什么事情,我愿意同你面对面讲。」

「你有什么错!是我钟宇衡犯傻,跟个冷血的男人讲什么感情,你不稀罕是正常的,换作是我,我可能做得比你还绝。所以我现在不来烦你,自己出去冷静几天,那总可以吧!」

「你回家来,我们可以做回以前的朋友。」

宇衡酸酸地回应:「我不想当你的学生,也请教授你别再对我示好,小心我心存幻想,继续纠缠。」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知为何,鸣州到现在为止仍有把握对方会接听自己的电话,这种把握往往令他表现更失常。

当鸣州意识到,宇衡可以躲过全世界,却唯独可以被他找到时,类似的不安全感便成全了另一层不单纯的寓意。

其实在这通电话之前,他根本连回忆与宇衡的对话都不愿意,他觉得自己的立场够鲜明,意志够坚定,所以当有所动摇的可能性时,明智如梁鸣州,也会得过且过。

如果他想,他可以在三分钟内搜索到光影的确切地址,但眨眼间,他又改变了主意,选择原路折回钟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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