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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热(4)

就在鸣州匆忙收回目光回座时,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已经抬手向另外两个同伴打了个折返的手势,然后毫不犹豫地调转机车头首当其冲,动作潇洒地往来时的路线疾驰而去。

窗外扬起几声高分贝的抗议,那名刚摘下头盔的前卫女孩冲另一位男伴发了两句牢骚,过后才有心不甘情不愿得重新跨上车后座,随后,剩余两人也消失在花园尽头。

勤姐回到灯火通明的客厅,居然有些紧张地瞥了鸣州一眼,觉得要是不向客人交待一句半句更不自然,于是面露尴尬地解释:「刚刚那位是少爷,年轻人都比较贪玩,其实少也是个好孩子……」

呼朋喝友彻夜不回,这种「贪玩」的程度,也难怪钟兄每每提及爱子都一副莫可奈何欲语还休的表情。

不说也知道扫了小公子的兴,鸣州稍觉不安。

一个有着野性和冲动的大男孩,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他惋惜。

人人都可能经历一段无法无天刻骨铭心的叛逆期,像鸣州这样苍白无味的早熟者对肆意挥霍的人生着实有些向往,他跳过了这一段绚烂错综的时光,不是因为别人和环境的约束,而完全是他本人的个性情意愿使然,与青春无缘也真是活该。

美洲思想开放,男欢女爱稀松平常,鸣州骨子里流着国人血液,没有被同化,却也不是老古董,人生得意须尽欢。

说实话,快忘了是否享受过明媚青春,快忘了如何放松岁月又可以心安理得,在鸣州看来,每个人都有每人的的生命轨迹,不可改造和复制。

这位大少爷仿佛是家族禁忌,反倒让人追踪回味。只是奇怪,像那样的年纪,不该拥有一对犹如利刃般的眼睛,鸣州倒宁愿相信刚刚那一瞬间的攻击只是错觉。

钟炳麟没有让老友久等,而鸣州也完全没有提及方才那一幕插曲,对别人的隐私,他没有好奇心,亦不想鲁莽揭人疮疤,再熟识的关系也需要维持安全距离,人情做派方面,鸣州又像足洋人。

工作时间总是特别不耐用,一眨眼过去两小时,东方露白黎明初现,在书房讨论公事的两个男人倒是浑然不觉。

勤姐准备好早点招呼客人,鸣州极少有机会吃到地道的中式生煎包和油条,所以难得放开胃大快朵颐,勤姐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

钟炳麟提议:「不如搬到我这里来,好过住酒店。」

鸣州一愣,自豆浆碗里抬起头来:「这怎么好意思!」

「你人在本市,可要是不住这里,我怎么找得到机会随时差遣你。」

跟钟氏的合作也算很默契,钟兄的玩笑话一向温和在理,忙人的时间不好调配,不在一个屋檐下,一星期都难保碰不碰得上面。

鸣州原本最不喜欢打扰朋友,但见钟兄面孔诚恳言语谦卑,竟也说不出话来反驳。

诺大一个钟宅,只余几名老佣在打理,钟炳麟与夫人分居已久,独子又放浪不羁,一家人有一家事,外人看不透,但也大致可以猜得到当家人的处境,要不是用事业心冲淡家庭观,凭钟炳麟的性情怎么耐得住寂寞。

勤姐出来收拾碗筷,听见主客间的话题,不由插嘴道:「梁先生,二楼的客房非常宽敞,床单隔日就会更换,落地窗还可以看到人工竹林,如果您嫌露台上的画眉吵闹,我会把它提到走廊外去。」

勤姐在钟宅当差十几年,对来客很敏感,见鸣州对她的厨艺如此捧场,好感倍增,再说,很难得能在银幕外看到如此英俊倜傥的型男,勤姐自然欢迎他。

主仆都这样殷勤,鸣州在低头看看碗里堪比山珍海味的早餐,有些动心,犹豫几秒钟后才下定注意:「要是方便的话……我下午会跟校方说明,下周一我把行李搬来。」

钟炳麟豪迈地拍拍他肩膀:「这才象话嘛!」

像梁鸣州这样的人在F市无疑是吃香的,传媒、学术界、商业团体纷纷相邀。

市内最优质的贵族私立院校,派最优秀靓丽的助教二十四小时接应,并随时调配专车送他前往各处国立大学参观。

出乎意料的是,梁鸣州居然是这样玉树临风的风流才俊,看多了地中海脑袋和啤酒肚的所谓权威人士,梁博士简直可比烈日星光,当之无愧的形象代言。

技不如人不能服众,貌不如人,女观众便会流失过半,贪恋美色是人类亘古不变的本性,学校开始担心如何有效控制讲座场地的人流。

当日,一听说鸣州要搬去钟宅,俞曼贞很有些意外,心里隐隐浮起一层失落,要不是借着「导游」身份,平时就不是怎么也容易拜访他,换个地方,更不好意思找借口搭讪,看来这场暗恋注定要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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