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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流暗涌(24)

心跳再次失律,像要跃出胸膛来,一记比一记有力敲打着肋骨,他真的怕隔了半米的陈皓燃会听见,这样激烈的回潮刺激到姜守仁,仿佛被当场识破一般心虚焦躁。

一见钟情?确实如此。

有那么几秒钟,完全不知该如何潇洒地送皓燃出走廊,就连看着亲手栽培的海棠被他捧在怀里,都能感到巨大的满足。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幸亏陈皓燃无意研究别人的神情,道了谢便捧着花盆出去了,临走时他说:“我会好好照顾它。”

一盆花尚且可以得到他温柔的对待,而他姜守仁却只能克制自己,退避到安全角度远远观望。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关上门后,皓燃并没有马上折回卧室,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房门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开。

要是姜守仁能掌握如何让一粒种子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土生花,他就能让凡事都往他想要的结果进展,也许过去得到的那些绝处逢生的机遇,是经由别人的杜撰,才使他慢慢相信了关于自己是幸运儿的传言。

但事实上,随着年纪的累积,需要争取或无法掌控的事情却越来越多,可能是因为以往的懵懂轻狂都退化的缘故,现在竟也力不从心了。

与陈皓燃的交集,使姜守仁恍惚觉得波及面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除了管好自己的心,收敛非分之想,更多的是想帮助消除瑞真与皓燃之间的嫌隙,他们都应该开始适应新一轮的家庭关系,坦然前行,不再拘泥于过往。

姜守仁并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因为他坚信不同人造就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不愿意干涉别人的选择或企图推翻别人的性格弱项,没有人是完美的,人人眼中的完美定义都不相同。

但现在,他所要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谢瑞真和陈皓燃,一个是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的亲人,一个是以最短时间博得他最大关注的男人。

他现在身处陈宅,而且未来的半年内,他都要留在这里,所以不经意间也会自认为“家庭成员”,即便只是临时的。

第6章

皓燃一回到房间,就把写生草稿夹进桌台上的蓝色画夹。这个季节,花棚不很凉爽,所以又出了些汗,不得不再去冲一个澡。

当他在镜子前驻足时,无意识地用右手摸了摸腮边。

刚才似乎没有能抵挡住那一阵刮胡水的清香,那味道甚至是昏乱的深意的感性的赤裸的……

姜守仁,你刚才到底想要做什么?

电话响起,抬头一看已经是十二点,想到可能是在外出海的家人来电,皓燃还是毫不犹豫地走到床边拾起手机。

“喂?哪位?”

“艾伦!”

对方的高分贝音量,从万里之外仍能穿刺皓燃的耳膜,“你无法想象我有多想念你!”

“三更半夜,你是不是发烧了?”

虽然这么说,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来。

安德鲁深情款款地说:“我太想你了,再也忍受不了看不见你的日子,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失去才懂得珍惜。”

这个鬼佬还真是会恶搞,幸好皓燃一向有自动遮罩肉麻话的功能。

“你难道没有在艺术系学员里挖掘新目标?我认为应该会有很多人想要你这样的特级帮佣。”

“没有一个值得我为之服务。”

皓燃这下算是服了他:“很抱歉,现在我不再需要你,我跟我的新女友相处愉快。”

“你这么伤害我,会觉得好受吗?”

继续忽略他的话,进入自己关心的话题:“我的屋子有定期让人来打扫吗?”

安德鲁的语气颇有点邀功和献媚的意思:“请工人不便宜,有时候是我亲自上门做保洁。”

这倒是皓燃没想到的:“谢了,工钱我会照付。”

对方为之气结:“有个中国学生教了我一首古诗:‘多情总被无情扰’。”

“你应该多发展周边情人,不要积郁成疾。”皓燃想了想,“我下个月会回英国一趟,办理相关手续。”

“你再不飞回来,难保我不会飞去香港找你。”

“你真有心,不过——请不要让我困扰,你知道我家人有种族歧视。”真的快忘了,彼国还有一个安德鲁可以逗乐。

“我真的还不够冲动,如果当初勇敢一点,我不可能会只得到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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