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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流暗涌(39)

两人隔着两米的距离,却仿佛连灵魂都接在一起,皓燃修长强韧的指尖扣着笔杆,笔尖斜躺在纸上,线条在跳跃,有生命似的,如同线条的主人,热浪扑面而来,那是纯男性的魅力,极致的奔放的冶艳。

等打好轮廓开始细绘时,皓燃的笔下才稍稍缓了半拍,他往窗口瞄了一眼,猜想许是风太过潮热,室内的温度似在升高,于是抬手解开了胸前的几粒钮扣。

守仁无法矫正自己的眼光,在皓燃无形中融解他的片段里,他也第一次可以这样长时间大方地凝视他,专注时的陈皓燃有着异样的坚决与魅惑,犹如信仰的力量,即刻掀翻他的心湖。

守仁只觉背部沁出薄汗,濡湿了一腔的追随,每当迎上那对黑亮精锐的眼,就不禁心猿意马起来,欲念无节制地澎湃汹涌。

现在的皓燃就像是只对守仁一个人敞开着,脱去了往日的平淡缜密,褪去了在人前特有的沉静矜持,不再只是一道难解的谜题,可望而不可及。

此刻他是裸露的完整的率真的,他的冲动他的才气他的敏锐他的渴求,毫不掩饰地呈现,让守仁那颗不再为谁轻易浮动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一直以来,对彼此抱有的那股神秘感从未真正消失过,如同雾里看花,含蓄又略带刺探,而那些解答都隐藏在不易见的细节里。

比如皓燃鬓角处带着夏季的轻浮和忧郁,似有若无地撩拨着观者的心弦,又比如守仁眉眼处透露的情怯与慷慨,矛盾而鲜明,能启发某人的灵感和智慧。

往往人与人的欣赏当中,还会掺入一些超脱异类的情愫,时而激烈时而坦荡,就在很以为安全的十字路口,却因背负着蠢动的隐情而无法僭越自己设下的那道屏障。

在这个屋子里,也许该有的秩序早被打乱了,浓浓的海盐味和淡淡的松香混合着,在不愿清醒和不能清醒之间,守仁自己也分不出界线了。

不知道在这有限的空间里,为什么会衍生出无限的遐想,一向清明的头脑竟也有完全混沌的时候。

朦胧中,那枝画笔像缓缓注入了能源,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蛰伏已久的隐欲,并及时幻化成最活跃的诱因,勾引他的知觉和肢体。

陈皓燃的目光时时从胸口穿射而过,让守仁有种在钝痛中苏醒、又在沉迷中昏睡的错觉,他现在突然很想知道,这人到底离他有多远,这人的心到底离他有多远。

就只是看着他和被他看着就有这样强烈的满足感,在惊觉腿间的危险反应时,守仁如坐针毡,想要中途退出,但为时已晚。

终于,他的一只脚还是提前跨下了床,破坏了原来的造型,当皓燃询问的眼神对上他时,守仁抬起了左手臂作个“暂停”的手势。

“Sorry,我……”

守仁微微敛目,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皓燃察觉到他的不适,或许是因为室内真的闷热,也不由变得焦躁起来。主动绕过画架,上前两步,单膝跪上那张不算宽敞的双人床。

守仁一接收到身后的压力,不禁侧过了身,正好迎上皓燃俊美无俦的脸,他正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却未对这位超级客串男模不负责任的行为提出异议。

就是这样!这样的陈皓燃让人迷惘,他有时会这样安静看着你,意味不明的神态和一颗稍显得冷酷的心,你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真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都烧得别人跳脚了,自己却还在一旁不动声色无辜无畏地盯着你。

手臂一沉,皓燃惊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挣开一瞬间握住他手腕使他重心失衡的火烫掌心,拿捏的力度正好让他僵直着上半身没法再动弹。

皓燃像是有些预感,但又很是茫然,他不相信姜守仁这样的人会对他胡来,即使对方眼中泄露的内容他不是全然不知,但总认为对方不至于控制不好。

皓燃并不觉得自己很不了解姜守仁,虽然这个男人大多时间显得高深,但其实在他面前却常像是透明的赤裸的。

就如同现在这样,处子般未着寸缕地在他眼前任凭他用画笔分割重组,要假装看不见这个男人的瑕疵,才可以让自己坦然地接受种种馈赠,皓燃这一刻不知为什么有些底气不足。

老实说,换作别人,他可能会收起画板走人,但他是姜守仁,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令皓燃安稳地被胁持那么一小会儿了。

守仁本不想制造难耐的对峙场面,他不需要陈皓燃的臣服和施舍,更不想逼他疏远或轻视自己,他只是希望得到比肩而立的松散和平,但棋差一招,谁动真感情谁就输,凯文没说错,自己得不到这个人,因为他还没有想要属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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