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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流暗涌(73)

而更令皓燃意想不到的是,那几帖原始却也见效的膏药只是开场。

之后几天,他接二连三地收到来自各种奇怪机构的包裹,包括年历和各类展会门票,甚至还有维也纳咖啡豆和一些颇具品味的版画,再有就是几盆精心培育的海棠,只不过后来一直没有夹带纸条。

直到收到某份画展的邀请函,上面再次呈现熟悉的字体:老友徐广庭教授,携学子至鸣风开办翠业画展,画作均参与慈善义卖,所得款项全数捐赠癌病机构。恭候大驾。姜。

皓燃没有为之前的那些慷慨馈赠而有半点回应和表示,他不计较这些,他知道对方也不计较他的那点所谓的反应。

他如果有目的,皓燃也觉得已经无关紧要,姜守仁是个爱游戏的人,但他有时过于认真,所以会有不平凡的举动。

可皓燃能感觉到,这些包裹并不代表什么,那对姜守仁这样的人来说,也许只是例行问候,并向他暗示,他并没有完全不顾他们之间的情谊。

但手头这封邀请函不同,上面有明确署名,并且是真有邀请他的意思,这下倒让皓燃有点措手不及,徐广庭这个人本来与他毫无牵扯,但是经过长州一夜,他的名字却成为敏感的代名词。

皓燃感觉这场画展,如果他不出席似乎不近人情,经过半天思考,他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派秘书前往画展,他亲手签出现金支票,让苏菲替他拍下若干作品。

想不到就是这一个举动,居然逼出了姜守仁本人,他一个电话打到皓燃的行动电话上。

“皓燃,是你委托秘书来买画?”

听到对方平静有力的磁性男中音,皓燃愣了一秒钟:“是。”

“请告诉我,你连鸣风都不愿意涉足,并不是因为我。”他还是如此诚实。

对如此犀利的问题,实在没有准备,由于被对方识破,皓燃很是下不了台:“我以为……你并不期待我的出现。”

守仁沉默了片刻:“我觉得,你不是个会排斥别人好意的人。”

“但也并不表示我会很享受。”

话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僵,守仁在电话那头闭上眼睛:“我该为我的鲁莽买单。陈皓燃,或许我真的不该再出现。再见……”

就是这句“再见”,令皓燃一整天都有些失神。

他浑然忘了时间,直到窗户口有阵凉风吹进来,他才惊觉地转身,发现已经不知进来多久的副经理,站在旁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有些宝贵的惊险的真挚的东西,就这样消失了,该不该拾回来,全凭当事人的一念之差。

很久之后,每每想起当时转瞬爆发的想回头的念头,都觉得无迹可寻,那是带了点清醒的狂热,像沉迷网游的玩家,突然萌生不眠不休的执着,明知前方的成果并不该是人生的目标,但还是为眼前即将到手的快感而耗损着情绪和精力。

两人的转折就发生在鸿申的八周年庆典活动前。

皓琳与谢瑞真成立的小公司接手了酒店的活动企划案,瑞真因为外场的彩绘公益项目请守仁帮忙给艺术家们发帖,而对联络到有意向的相关人士,都直接与较精通细节的皓燃沟通,于是守仁也免不了要与他接洽。

事隔泰国餐厅见面的那一次,已经过去两周半,皓燃的脚也已经可以走动得比较自然了,老实说,那份神秘膏药还真的很有效,但他不知道要不要谢姜守仁。

那一日,大约晚上九点左右,守仁接到一个电话,在嘈杂的背景下辨认出对方的声音,还是令他很意外。

以为不会再为那个人心跳了,但一刹那的心悸感却是很可气的事实,看来自己还真是超强耐磨。

他为自己叹息,语气中掩饰不住真实的情绪:“皓燃?”因为没有刻意走到安静的空间讲电话,所以背后喧哗的放纵的音乐声就这样全无遗漏地传进话筒。

对面想了想才说:“我们可以见面谈一下吗?”

“是何先生的事吗?他已经答应参与作画,他乐意同你会面。”

“除了公事,没有其他可谈的吗?”

他猛地来了这么一句,还真的让守仁措手不及。

“现在……恐怕不方便。”

“你人在哪里?我可以过来。”

“你不会喜欢这个环境。”

如果这样的拒绝算是很直接的话,他确实说出口了,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用极端方式拒绝陈皓燃,特别是在对方难得松口主动相邀的间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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