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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流暗涌(82)

皓燃今天壮着酒胆有恃无恐,很有点恶作剧的意思,他甚至故意想得到姜守仁不寻常的反应,想要狠狠戳伤他,或是看他为自己痛苦。

为什么要做这么变态的事,他自己也讲不清楚。

最近这一个月的相处,让皓燃有点脚下失衡,随时站上风口浪尖的错觉,让他有些惶恐,像是在危险边缘游戏,随时不慎就有跌落的可能,更不知最终的落脚点在哪里。

上车后,皓燃和露易丝坐后座,原想讲些开心话题调节气氛的露易丝,大约也接收到车内两个男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沉默气场,不由地把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只是温柔地靠着皓燃的肩,听着车内播放着的美国乡村音乐。

先将美人送回中环住所,然后就调头准备送皓燃回家。

开到一半,皓燃突然说:“停车。”

守仁踩住刹车,皓燃干脆地推开后车门,转到前面的副驾驶座,再重重拉上前车门,动作流利得根本不像一个喝醉了的人。

“去酒店。”皓燃扭头对司机讲,“今天不回家,去鸿申。”

守仁也不多问,重新踩油门上路,手边下意识地想找烟。

皓燃却提前说:“最近你越抽越多,对身体不好。”

“你不喜欢,我就不抽。”守仁收回手,目不斜视地继续专注开车。

“你不问我为什么叫你出来?”他声调很低,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你觉得理由合理,又何必在意我的想法。”

“要是我说我很在意呢?”

“我的想法其实也未必正确。”

看守仁同他打太极,皓燃面上带笑,却有些冷:“露易丝……很好,我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她值得任何好男人善待。”

“如果我——”皓燃皱了下眉,有些不快,“有女友,滥交,结婚,你都不介意?”

“你不会滥交。”

对于巧妙断章取义又口风强硬的姜守仁,皓燃倒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只好将千头万绪压下来,继续沉默地生起闷气来。

守仁见他不语,又有些心疼起来,放柔声音问:“为什么喝那么多?”

“我看是还不够醉。”

“你今天在跟谁赌气。”

“你。”

守仁没想到他喝过酒这么任性,矛头无故直指自己,也让他很无奈,但方才在停车场的沮丧已渐渐被另一种温情的期待取代。大半夜过来看你跟女友寻欢,你却跟我赌气。守仁叹息。

“我哪里又得罪了陈家少爷。”

皓燃将目光投入车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手掌托着腮,留给守仁一个俊美的侧脸:“你只是,不该对我这么好。”

“我没有错。可能我已经习惯对你好,就像你已经习惯折磨我一样。”

皓燃猛地回头看住守仁,像是不相信这句话由他口中说出来。

“停车!”他又下了跟刚才相同的指令,但是下了车之后,却独自抄近路在小巷步行起来。

守仁将前额抵在方向盘上几秒钟,做了几次深呼吸后蓦地抬头,推开车门追出去。

一直不知道正面交锋有这样天雷勾地火的效应,两人从未真心相拥,眼神和肢体时不时背叛,不间断的精神摩擦和时淡时浓的原味吸引,那源源不绝的试探,或含蓄或粗鲁,裹着各式情调,偶尔还可获得若干无法细述的暧昧,让人沉醉。

那日抚摸他发丝的手心余温未散,长州二仅的记忆日日扭曲着意志,触礁后,慌不择路的避让。近得可以汲取到呼吸,却再不敢更放肆,一切的一切……

皓燃听到有人追上来,于是放慢脚步,接着,肩头被一只大手按住,力道没有很重,却坚定。

那人的右手掌心停了一会儿,便沿着皓燃的肩膀慢慢下行,小心地扶上他的腰,然后一用力,后背与自己的胸膛紧紧贴牢了。

空气被挤压殆尽,身后的体温渗透衣料传过来,熨热了皓燃的后颈和背脊,脖子和肩被另一只手臂轻轻搂住,那温柔得令人心碎的姿势,令皓燃整个人僵掉了。

时光仿佛凝住,两人就这样街头后巷里吹着凉风,体验来源于彼此的稀薄温度。

等皓燃想起来转身,对方的气息扑面而来,直把他逼到墙角,当双唇深深抵触,舌尖轻擦而过,就像引爆了一枚定时炸药,顿时,尘硝四起白雾茫茫,四周围的景象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只余重叠的剪影,和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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