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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听下雨声(21)+番外

作者: 羽沐忧 阅读记录

傅清禾真的是毫不起眼的人,如果林以墨不是专门冲着她来的,他可能跟她擦肩几十次都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不过正因为他是为了她才来到这里, 所以也便有了这么一段缘分。

他想报复她,便也要先接近她。

而人与人,也正是因为不了解才会有矛盾, 因为不清楚才会有误会,所以林以墨和傅清禾接触久了之后, 他改变了最初的看法。

她是普通, 是平凡, 可她却也异常温柔,坚韧,倔强。

所以, 林以墨也慢慢忘记了最初的决定,被她潜移默化地转为了朋友。

现在,这个事实摆明, 林以墨之前的恨是如此盲目。傅清禾什么也没做,她也是被别人左右了自己的人生,他又怎么该恨她夺走了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这些后,林以墨对傅清禾的心情变得清晰。和傅清禾同样,他认定了什么,也绝对不会改变。

傅清禾的脚伤虽然不是严重到要住院,但是十天半月之内她是无法自由地行走了。行动处处受限,她也是十分无聊。美术教室在六楼,因为脚伤,她也没法去上课了。连自己最喜欢的事都做不了了,她简直快郁闷死了。文化课她第二天坚持去上了几节课,不过去厕所和食堂很不方便,舒缘便帮她跟班主任告了假,和林以墨一起把她送回家了。

这样折腾了几天,傅清禾腿伤期间,也就上了几节课而已。不过好在,她的脚也好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一个人扶着墙走路了。

她实在耐不住这种无聊的日子,她想画画啊。

所以啊,她在午休时间,趁舒缘和林以墨不注意,便一个人溜到艺术楼去了。

见到那一屋子的画具和颜料,让傅清禾的心瞬间鲜花怒放。脚伤了没关系,只要她还有手在,她就可以让自己快乐。

傅清禾在自己常用的画板前坐下,拿起调色盘和画笔,微笑着开始了自己最爱的事情。

她将蓝色的水彩挤在调色盘里,用画笔蘸了些颜料涂抹在白色的画纸上。然后又用笔沾了些水,随意地在挥洒在蓝色的染料上,看似简单又普通的动作,在视线的交汇间,被水挑染的染料,渐进,变得层次分明,深蓝浅蓝,就像临近夜晚的天边,那片天空。

就像那片……她和尧尧分别前的天空。

磅礴大雨,决绝的话语。

那日的记忆再次涌进脑海,画笔从傅清禾手中跌落,她怔怔地看着前方,都没反应过来去捡。

尧尧说过不见她的话,他会幸福。

可时至今日,他们再次相见,她却没有看见他幸福的笑脸。那张她在梦里描摹过无数遍的面孔,如今,从他脸上她却看不到意思幸福的痕迹。

这不是傅清禾想见到的梁漠尧。

傅清禾弯腰拾起画笔,用清水涮干净灰尘之后,再次提笔绘画。

大概半小时之后,这副淡雅的水彩画就完成了。

傅清禾左右端详,修饰一番,长吁短叹之后,收起了画具。收拾到一半,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黑色的签字笔在上面匆匆书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幼稚字体。

“给我挚爱的尧尧,想与你仰望同一片天空。”

这是她十岁那年便许下的愿望,直到她最后离开这个人世,她都一直这么期望着。

傅清禾偷跑出来就是为了完成这幅在她脑袋里构思了很久的画。她因为脚伤耽误了很久的绘画课程,现在已经十二月中旬,尧尧的生日就快到了,所以她要将这个赶快完成才行。

傅清禾将画纸卷起来,用皮筋绑好,然后她穿上外套带好手套和围巾,抱着画纸离开了画室。她一边缓慢地下楼一边想着林以墨的事。那天晚上被困在艺术楼,林以墨怕傅清禾受凉,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在偏北方的城市,十二月的夜晚可不是那么好过的,尤其是夜间没有保暖措施的艺术楼。经过了那样的一夜,傅清禾真的没有受凉,不过,林以墨感冒了。

虽然林以墨说只是感冒不必在意,可傅清禾很愧疚。毕竟是因为她,林以墨才得了感冒的。因此,她要为他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看着他生病。

她边下楼梯边想着,到达三楼的转角,没有注意到站在墙边的梁漠尧。

“傅清禾。”

这突然的一声呼唤吓了傅清禾一跳,她没站稳险些松开扶手从楼梯上滑出去。人没有摔倒,但手中的画却飞了出去。傅清禾焦急地要下台阶去捡,她身后的人却抢先于她,将台阶上的画捡了起来。

少年捡起那幅画之后并没有递给傅清禾,只是站在那节台阶抬头看着她。

傅清禾站在他的视线上方和他对视,惊讶的愣在原地。

“尧尧……”

她喃喃细语,念着他的名字。

又遇见了。

按耐不住的惊喜源源不断地涌出,她嘴角勾勒出一丝愉悦的弧度。

“你的脚是怎么弄的?”

梁漠尧的视线从傅清禾的脸移到她那打着厚厚的绷带,穿着棉拖鞋的腿上。

“没什么,只是扭伤而已。”

傅清禾红着脸,急忙摆手解释。

她这个表情梁漠尧很熟悉,多年之前,在孤儿院她也是这样。

孤儿院的其他男孩子会趁梁漠尧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欺负她。每次梁漠尧发现她身上不明的淤青问她是怎么弄的时候,她也是这幅样子,心虚,慌张,并且拼命隐瞒。

梁漠尧没有理会傅清禾的解释,抬眸极其淡漠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背过身微微弯下腰。

“上来。”

“啊?”

傅清禾没有理解梁漠尧的举动,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让你上来!”梁漠尧见她没反应,十分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我背你!”

傅清禾怔在原地。

梁漠尧在说什么?他要做什么?这不是傅清禾能预见的情况。尧尧不是说和她不熟吗?那怎么会只是撞见她脚受伤便好心地要背她?尧尧他……其实还是在乎她的吧?是这样吧?

“你磨蹭什么?”梁漠尧回头极不高兴地瞪她一眼。“我只背,可别想让我抱你。”

“啊,不是,不用的……梁……漠尧……”

她居然这么不习惯称呼他的全名。

“废话少说,让你上来就快点上来。”

他的声音,令傅清禾很欣慰。尧尧其实和她想的一样,还是那个她熟悉的人。只有他才会这么别扭地关心别人,嘴上从来不承认。

他一直这样霸道不讲理,她也一直这样妥协不拒绝。

对傅清禾来说,不是尧尧,和谁在一起都不是她想要的幸福。有那么一个人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过,也便无法将心思用在另一个人身上。她知道他是自己的劫数,知道他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人。但他们却没有顺利地在一起,在经历了许多后他们都渐渐明白,相爱不一定就会在一起。

人生太多的遗憾,太多的不完美,而他们,有回忆便已是最大的欣慰。

被梁漠尧背在背上是不一样的感觉。傅清禾能听见自己胸口正在加速跳动的心,能够清晰地闻到从梁漠尧身上传来的淡淡薰衣草香,能够近距离地贴近他和他交谈。

“尧尧。”

傅清禾还是情不自禁地小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

令她意外的,梁漠尧居然用低低的鼻音回应了。

“你的生日,”傅清禾看不见梁漠尧的表情,只能自己在心里揣测。“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她看着自己在梁漠尧胸前交叉的双手手中的画纸,笑意微扬。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和梁漠尧有规律的脚步声。

“那天,”梁漠尧突然停了下来,迈出去的一只脚停在台阶上。“是我的表演,你来吧。”他的陈诉句里传递出来的不是对这件事的肯定叙述,反而是带着疑虑的语气。

傅清禾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却又说不清楚是哪里让她觉得不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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