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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的老人茶(10)+番外

「泽方……」惠美显得很疑惑。

「泽方?」阿茶深呼吸了一下。「妳叫我泽方?」

他看了看惠美,再看了看惠美的儿子,跟着又想起刚刚也有人叫他作阿茶的孙子。

「不可能吧……」阿茶嘴里喃喃念着,头缓缓左右摇晃,跟着穿越过老友们精心布置的灵堂,踏着僵硬的步伐慢慢往二楼的厕所里走去。

他得要亲自确认一下。

当阿茶打开厕所的门,看见厕所里挂着的那面大镜子,照出了不是自己,而是孙子泽方的脸蛋时,他无法控制地大叫了出来。

「哇啊啊啊啊──那欸安捏啦──」

世界突然间,又天旋地转了起来。

他笔直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

医生来了又走,仔细检查确认昏睡中的阿茶身体以后,替他注射点滴打营养针补充体力,毕竟他没呼吸没心跳了将近十天才醒来,医生不敢大意。

医生也建议惠美等他醒了,记得要带他去大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惠美点了点头。

阿茶那群朋友走了又来。

他们想,阿茶的孙子醒来是好事,但葬礼总不能弄到一半就不继续,于是胆颤心惊地互相约了一约又一起跑回来,请师公继续诵经。到了吉时,就把装着阿茶尸体的棺木扛去火葬场烧一烧,将骨灰坛摆进灵骨塔,也算是送完阿茶最后一程。

阿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

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然后深深吐了口气。

眼前是个陌生的环境,墙壁的颜色是淡淡的鹅黄色,日光灯直接照射在他的眼睛上头,令他觉得些许刺眼。

「你醒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海渊发声。

阿茶眨了眨眼,觉得现在应该是在惠美家里。

他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的身体烂了也回不去了,他现在待在泽方身体里,而他的泽方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泽方该不会是被媳妇带走了吧,带去团圆了?想到这里,阿茶脸一扁、眉一皱,眼眶跟鼻头就红了。

他扯着手臂上点滴的管子说:

「为什么又给我弄这个东西,把它拔掉,快点。」

海渊仔细观察着这个有着他同学泽方面容的人,刚刚这个人昏迷的时候,明明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泽方,怎么醒来在讲话的时候,却成了ㄗㄔㄙ分不清的台湾国语发音。

海渊思索着不对劲的一切,并没有理会阿茶的要求。

「这里是哪里?」阿茶问了句。

「我房间。」

「你妈呢?」阿茶再问。

「她正在睡觉。」

「睡觉啊,那别吵她吧!」阿茶拨弄着手上的点滴针头,努力瞧了瞧,眼睛瞇了又张大,张大了又瞇,最后决定自己动手。

阿茶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半透明胶带撕掉,然后将针管拉出来。皮肤底下有些微的刺疼感,针管拔掉以后,针管连接着的软管里的血随即也冒了出来,阿茶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将针管随手一丢,结果血洒了满地。

「喂!」海渊脸色不是太好地朝他喊了声。「喷得四处都是血,你要擦吗?」

「叫你帮我拔,但是你又不帮我拔,我自己拔,所以就弄得都是血啰!」阿茶耸了耸肩。「我要回家去了,你记得跟你妈说要好好休息。」

「这么担心我妈干嘛?」海渊问。

海渊印象中的泽方并不是个古道热肠的人,泽方只有需要的时候会对他母亲猛献殷勤,海渊一向不喜欢那种个性的人。

「你妈她一个人把你养大,现在又还得养第二个孩子。很辛苦的,能够当邻居说起来也是有缘分,需要帮忙的,以后就跟我说一声吧!」阿茶说着:

「对了,我的葬礼……怎样了……」

想起他跟孙子一起合办的葬礼,阿茶眼眶鼻子就又红起来。心酸酸啊!可怜的泽方才十七岁,就这样再见了!

「那些老人家弄好了。」海渊说:「骨灰坛放在寺庙里。」

「这样真的很奇怪,我死掉了,可是我还在这里,而且是用我家泽方的身体活起来。」阿茶念着念着,一路念到了楼下。

海渊原本并不想理会这个人,因为自己在学校已经被像小女生似的泽方缠怕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这个人垂头丧气、走路还外八的背影,心里就有种莫名的骚动。

从这个人醒来到现在,都一直说自己不是泽方。海渊隐约也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认识的泽方性格并不是这样。